项南方的手伸向林渊,声音发颤:“师兄,你不要吓我。” 然而指尖却毫无障碍地穿透了他的掌心。 林渊望着她,目光温柔而哀伤:“你以后好好的,别恨我。” 项南方眼眶瞬间红透,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她哽咽着自责:“都怪我都怪我!” 林渊下意识抬手想去擦她的眼泪,却只能看着手指穿过她的脸颊。 “师妹,笑一笑。”他轻声安慰,“这是我的选择,你不用后悔,更不许自责,你能够安然无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人总是要离开的,我这辈子已经很知足了。” 项南方却只是拼命摇头,泣不成声:“不,我不要你离开!我要你活着站在我面前。就算…就算你心里有别人的位置,我也不在乎!” “别哭,再哭我该舍不得走了。” 林渊在床边坐下,深情凝视着她,虚幻的手掌轻轻搭在她脸颊上,俯身想要亲吻她苍白的嘴唇。 他的双手穿过她的后背,像从前无数次抱起曾经温热柔软的她希望。 下一刻,温热的触感从相贴的肌肤蔓延,林渊虚幻的身形竟在纠缠中凝出实体,仿佛被爱意赋予了血肉。 项南方惊喜交加,白皙的双手环过他的脖颈,深深地回应着失而复得的他,仿佛回到曾经热恋的时光。 两人深情地热吻着,即便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都不愿意松开分毫,她紧紧地抱着林渊,甚至主动将林渊的大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想要让他感受此刻剧烈的心跳。 她怕这个吻结束,师兄又要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亲吻的余温还在项南方的唇齿间萦绕,她苍白的唇瓣沾着水光,深情款款地看向林渊。 “你要好好的……”林渊目光充满眷恋,整个身影渐渐虚化。 方才照进卧室内的月光,突然隐去,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师兄!” 项南方猛地从床上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她大口喘着气,恍惚间还能感受到唇上残留的温度,可眼前只剩空荡荡的房间,再无林渊的身影。 “是噩梦吗?” 项南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浑身发凉,顾不上多想,连忙开始穿衣跌跌撞撞地往门外冲。 项母听到动静,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女儿慌乱的模样,急忙追问道:“南方,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项家是栋三层小洋楼,项南方不加掩饰的下楼声,自然是瞒不过他们。
“妈,我要去趟医院。”
“这么晚了你还去啊?”项母皱着眉头,声音里满是担忧。
项南方没回答,一心只想快点见到林渊。
这时,项父也闻声走了出来,他看着女儿焦急的样子,开口道:“让你哥送你去吧。”
深夜这个时候,让项南方一个姑娘家单独出门他们也不放心。
他们听女儿说过,林渊是为了救女儿才被撞成重伤的。
至于更深层次的,林渊为什么会和自己女儿在一起,他们没问得出来,也没过多追问。
项北方在迷蒙中被叫醒。
虽然还没完全清醒,但他对于妹妹的事还是很上心的。
这几天项南方都快哭成了泪人,每次回来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他这个当哥哥的也很心疼。
他骑上摩托车,载上妹妹,朝着鼓楼医院驶去。
夜空中,点点星光如同镶嵌的宝石一般闪烁,这让项南方想起她和林渊在校园里,一起数星星的夜晚。
师兄,你一定要没事。
摩托车刚在医院门口停稳,项南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朝着住院部飞奔而去。
项北方停好车,在后面大声喊:“南方,你等等我!”
项南方一路狂奔到病房,远远就看见林渊的病房门口围了好几个医生,几人交头接耳,混着此起彼伏的交谈声。
吴秀兰和乔三丽站在一旁,脸色凝重。
她的心猛地悬了起来,快步上前抓住乔三丽的胳膊:“三丽,师兄他怎么样了?”
乔三丽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在大半夜出现:“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医生走了过来:“病人只是水电解质紊乱,幸好发现及时,只要输上一些液,应该就不会有大碍了。”
项南方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今晚她就准备守在这,不打算再回去了。
吴秀兰眉头微蹙,忍不住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
这天中午,文雪、文居岸和抱着孩子的马素芹从燕京坐飞机赶回南京。
何清欢昨天就到了,此刻正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她们从孙小茉这得知了林渊的现状,万万没想到远比她们预想的还要严重,眼眶瞬间都红了。
吴秀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这些年轻姑娘红着眼圈轮流守在儿子床边,她也没想到儿子身边竟会围着这么多漂亮女孩。
心想总不至于都是儿子的女朋友吧。
其中马素芹她是认得的,以前在纱帽巷开过小卖部,她们没少打过交道,后来听说被儿子招进了公司。
但更让她在意的是,马素芹怀中的孩子,那肉嘟嘟的小脸,竟和林渊有几分相似。
她怀中的孩子总不会是儿子的吧?
她张了张嘴想问,可是看到身旁的常星宇,还是暂时将话咽了回去,想着找个人少的时候,再找机会和马素芹聊聊。
下午,林渊的单人病房内一片寂静。
林渊的女人们都守在病房外,只有乔三丽留了下来,正轻柔地帮林渊擦拭着身子。
突然,林渊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乔三丽脸上绽放出惊喜的光彩:“哥,你醒了吗?”
林渊缓缓地睁开双眼,许久未见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应,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声音沙哑而虚弱:“三丽……”
乔三丽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娇软的身子一下子扑进林渊的怀里。
林渊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抚摸着乔三丽的脑袋。
只是下一刻,林渊皱着眉头,表情隐隐有些痛苦,强笑着说道:“你快把哥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乔三丽慌乱地离开了林渊的身体,歉声道:“哥,我不是有意的。”
林渊轻轻摇头:“没事。”
乔三丽连忙按响病床旁边的呼叫铃,然后说道:“我去告诉妈。”
说着,便脚步轻快地跑出病房。
“妈,哥醒了。”
吴秀兰第一个冲进病房,身后跟着一大群的莺莺燕燕。
与此同时,医生也快步走进来,开始仔细检查林渊的身体状况,随后问道:“这些人都认得吗?”
林渊一一扫过病床前的众人,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妈,三丽,星宇,南方,素芹,文姐姐,文老师,居岸,小茉,清欢……你们,都来了啊。”
确认林渊意识清醒后,医生继续问道:“现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腿……完全使不上力气。”林渊试着想要挪动一下双腿,却发现它们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不听使唤。
医生点了点头,语气谨慎:“你头部受到撞击,身体多处骨折,后续的康复是个漫长的过程。有任何新情况,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医生离开病房,最残忍的真相他们已经提前告知家属,他们不忍心再对林渊说出口。
林渊揉了揉眉心,问道:“我躺了多久了?”
“哥,你已经睡了三天了。”乔三丽轻声说道。
“没想到还能捡回来一条命。”林渊笑着想要撑起身来,却被吴秀兰眼疾手快地按住。
“你伤还没好,别急着起来。”吴秀兰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渊环顾四周,看着众人躲闪的目光:“医生说话遮遮掩掩的,我的伤到底怎么样?多久能恢复?”
吴秀兰别过脸去,暗暗抹泪。
其他人也都是沉默不语,有人咬着嘴唇,望向窗外,有人美目湿润,蒙上水雾。
“三丽,你告诉我。”林渊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乔三丽,“我的伤势……很严重,对吗?”
乔三丽摇摇头,声音颤抖:“不严重。”
林渊却是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瞒着我也没用,我早晚要知道的,你们还准备瞒我一辈子啊?你们要是不说,我就去问医生了。”
乔三丽的眼泪终于决堤:“哥……医生说,你……你重新站起来的希望,很低……”
到底还是小姑娘,林渊昏迷的时候她只想着哥哥醒过来就好,可当林渊真正醒过来后,她又忍不住为哥哥的腿忧心。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林渊,他们生怕下一秒,看到那个骄傲的身影彻底崩溃。
林渊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下意识地再次想要挪动双腿,可下肢依然毫无知觉。
可很快,他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既然还有希望,你们愁眉苦脸的干嘛?你们不相信我吗?我生来就是创造奇迹的人。”
他扫过一圈红着眼圈的众人,语气平静下来:“你们都先出去吧,一会我再找你们,我想先和我妈、三丽聊一会儿。”
众人一步三回头,慢慢退了出去。
林渊轻声道:“让你们担心了。”
吴秀兰颤抖着抚上他的手背:“遭这么大罪,你这孩子……”
“人生不就是一个坎接一个坎嘛。”林渊顿了顿,“你没因为这事给南方脸色看吧?”
“你说的是那个留着短发的姑娘吧?妈怎么会为难她。可她说她是你的女朋友,真的假的?”
林渊应道:“真的。”
吴秀兰问道:“那你和星宇,现在分手了?”
林渊微微摇头,吐出两个字:“没有。”
吴秀兰瞪大了眼睛,声音提高:“你这不是同时和两个姑娘处对象吗?”
乔三丽替林渊解围道:“哥那么优秀,大家喜欢他、愿意守着她,不是挺正常的嘛。”
吴秀兰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外面那些姑娘,和你都是什么关系?”
“有些是我的下属,有些是我的朋友。对了,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没告诉你们。”
吴秀兰心中一紧,脱口而出:“什么事?”
“我有个儿子。”
“什么?”“啊?”吴秀兰和乔三丽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马素芹怀里抱的孩子,是我亲生的。”
毕竟分开半年之久,孩子对他还有些生疏,不然早就该甜甜地喊“爸爸”了。
吴秀兰和乔三丽呆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缓过神,即便吴秀兰有过猜想,但还是被雷的外焦里嫩。
“总之这是场意外,你们知道就行,在外人面前别表现出来。”林渊露出一抹苦笑,紧接着正色道,“我的腿你们也别多想,医生都说了还是有希望的,你们难道对我没信心吗?”
吴秀兰伸手擦了擦眼角,坚定道:“妈信你。”
乔三丽也用力点头:“我也信!”
“帮我把星宇和南方叫进来吧。”
林渊目送两人离开后,伸手蘸了蘸水杯里的水,在眼周抹了抹,做出泪痕未干的模样。
常星宇和项南方走到床侧,分别坐在一左一右。
林渊左右望望,笑着解释道:“刚刚三丽喂我喝水,杯子没拿稳,有些水撒到脸上了。”
两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也不忍心拆穿,她们进来前还看到林渊用手抹脸上的眼泪呢。
林渊不感到颓丧她们才觉得奇怪。
她们和林渊相处这么久,都知道林渊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也是个很有开拓精神的人,不然也不会总能想出各种璱璱的方式,对他这样的人,失去行走的能力,这份打击可想而知。
两女纷纷握住林渊的手。
林渊不禁心想,这被大卡车撞的还是值得的。
接下来得找个机会和理由,将这两姑娘摆放在一起才是。
常星宇人淡如菊,项南方蕙质兰心。
一想到她们娇羞的神情他还有些心痒痒。
毕竟但凡有些羞耻心的,都不会好意思。
不过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以前一直不敢开诚布公地和你们谈,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林渊抽回手,神色黯然,
“你们都是好女孩,是我贪得无厌,才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我下半生怕是废了,你们不要再为我耽误时间,就当……从没认识过我。”
林渊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奏效。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好与不好,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师兄,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失去你后,有多么的心痛和无助……”
林渊垂下眼睫,装模作样道:“你们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愧疚……”
“先别想这些。”常星宇强行镇定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
项南方连连点头:“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林渊突然看向两女:“我们打个赌吧。”
“如果我能重新站起来的话,你们都留在我身边,一起做我的女人。”林渊顿了顿,神情落寞,闭上眼,喉间溢出一声苦笑,“如果我一年内站不起来的话,你们就忘了我吧。”
两女显然还有话要说。
两女同时要开口,却被他截断:“你们不同意的话,现在就走。”
两女都觉得林渊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她们离开,不想耽误她们过多的青春。
她们心里都打定了主意,无论林渊怎么说,自己都不会离开的。
尤其是项南方,林渊是那么一个在意她的人,甚至都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来往,现在居然要赶她离开,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心中更加心疼林渊了。
根本没有想过,林渊想的是实现自己大波拂来的想法。
林渊抬手替她们擦泪,可由于够不着,两女默契地同时俯身,把脸贴向他的掌心。
“你们都别再哭了,这几天让你们跟着受累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好好上课,有空再过来。”
两女都是依依不舍。
林渊分别捏了捏她们的手心,笑道:“别为我担心,有你们这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我说什么也要康复过来。”
常星宇和项南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林渊直接对门外喊:“素芹、小茉、清欢,你们进来。”
三女推门而入,马素芹怀中还抱着林忻,眼泪汪汪的。
“好了好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算是体验到了,今天你们流的泪,都能把我淹没了。”
“我已经醒来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我什么时候让支持我的人失望过?”
“小茉,你和素芹先一起,把林氏集团的担子挑起来,我可不希望,我出院之后,我的集团垮了。”
“清欢,你也一样,还有,素芹要是忙不过来,悠悠就拜托你多照顾。”
“素芹,集团里要是有人趁机闹事、发难,不要手软,哪些合作方想要落井下石的,全部记清楚。等我出院后,我会一一清算。”
林渊的声音带着狠厉,一点不让人怀疑他的决心。
林渊又和她们聊了许多,语气自信而笃定,终于哄得马素芹露出久违的笑容。
等到她们离开后,文清华带着文雪和文居岸快步进来。
没有其他人在场,文居岸眼眶通红,直接扑进林渊怀里,肩头剧烈颤抖,声音带着哭腔:
“林渊哥哥,你怎么会这样?”
林渊拍了拍文居岸的纤背,“没事,医生不是说还有希望吗?就算真站不起来也没什么,这辈子我走的够远了,我不是还有这双手嘛,能写、能画,总不至于真成废人。”
“别胡说!”文雪嗔怪道:“你肯定能站起来的,你什么时候服过输。”
林渊苦笑道:“或许这就是宿命,旅行者死于归乡,领路人死于迷航,而我作为短跑运动员,就要以失去双腿做代价。”
文居岸抬起头,睫毛上沾着泪珠:“我要改愿望,我只要你站起来。”
林渊擦拭着文居岸的泪珠,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我答应你,一定会站起来。”
文清华安慰道:“对,这只是上天一个小小考验罢了。”
“你们放宽心,我这辈子从来没输过,这次也一样。”
文雪问道:“你怎么会被车撞上的?以你的反应,不应该才是。”
“事发突然,我身边还有个姑娘,所以……”林渊不再继续说下去,问道:“你和居岸这次回来几天?”
“我这次是带着对你的专访来的,可以多待一段时间,倒是居岸……”
……
夜幕低垂。
连续几日守在病床前的吴秀兰,眼下乌青一片,在林渊的再三坚持下,终于同意回家休息,并捎些换洗衣物过来。
乔三丽则是在陪护床,继续守着林渊。
她的睡眠很浅,听到林渊床上发出细微的声响,立刻轻声问道:“哥,你怎么了?”
林渊有些羞耻,“我想……上厕所。”
乔三丽立刻起身拿来方便的东西,顺手就要掀开他的被子。
林渊按住裤腰,拒绝道:“别,你去把护士叫过来。”
“哥,你别不好意思,这几天我帮你擦身体的时候我都……”
话没说完,乔三丽脸颊泛起红晕,她自己先窘得低下头,声音像蚊子哼哼,
“如果你当我是妹妹,这有什么。如果你不把我当做妹妹也行……反正我们俩也没血缘关系,你更不用担心了。”
解决完事情后,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有去上课?”
乔三丽嗯了一声,尾音拖得软软的。
“那你赶紧睡觉,明天回去上课去。”
主要是她一直在这吧,不光学习会落下,晚上他也没时间和别的姑娘们卿卿我我。
“哥,我明天不上课。”
林渊沉声道:“不上课怎么行呢。”
“明天星期天,不上课。”
林渊沉默了一会,才闷声吐出一个“哦”字,然后说道,“我困了。”
病房里传来乔三丽憋不住的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