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不了,抓的就是你户部尚书!” 一道声音响起,一人从阴影里一步步走出。 军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声响。 摇曳的火把,逐渐照清楚他的面容,正是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锦衣卫指挥使刘英。 刘歆的瞳孔都不由的缩了缩。 他太清楚死人脸刘英,在朱元璋面前的份量了! “刘指挥使,本官犯了什么错,居然把我拿下? 我怎么说也是大明的户部尚书。”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刘英出声质问。 “众多地方前来京师报税的官员连夜被逮捕,你这个户部尚书大半夜的不睡觉,一路急匆匆的朝着这里赶,你还问我你犯了什么错? 你犯了什么错,你自己心里清楚! 都到这个时候了,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刘指挥使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不要说我没有犯什么错,就算是犯错了,你也没有资格这般对待本官!” 刘英却没有再理会他,把手一挥道:“带走,请刘尚书喝茶!” 刘歆那叫一个恼火和恐慌,做朱元璋的官那是一点都不爽利,堂堂户部尚书,说被人抓就抓了。 不说宋朝的君与士大夫共天下,刑不上士大夫了。 就连元朝那都是远远比不上! 苍天无眼,那么好的大元,怎么就败退了呢? 怎么就让朱元璋这个啥都不懂,这般苛待高官,不尊重士人的要饭花子当了皇帝?! 不过,心中虽有着无尽的恼火,愤恨,懵逼与茫然不解。 但他终究还是闭了嘴,没再和刘英多言。 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事已至此,和刘英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另外一方面则是刘英那张死人脸,是真的让人挺害怕。 他担心争执的太多,刘英这些丘八会对自己不会客气。 片刻后,刘歆被带到一个房间之内。 看着那旋即被送进来的一壶热气腾腾的茶,一时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愣神。 刘英说的喝茶,是真的有茶供应啊! 刘歆当然没有去喝茶,此时哪里有心情喝这个? 他现在满心都是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乱了阵脚,为啥要把心一横,就勇敢的踏出了这一步,往这边而来。 不然的话,自己还可以在外面,再想方设法的做出一些别的安排来。 不至于自投罗网,被人控制起来,失去了诸多腾挪的空间。 正如此满心慌乱和自责的想着时,耳听的外面有动静隐隐约约响起,似乎又有什么人前来了。 没过多久,便有逐渐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 “放开本官!本官乃户部侍郎!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捕本官!” 刘歆一下子就知道来人是谁了,正是钱忠。 什么叫做英雄所见略同?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觉察到事情不对之后,第一时间往这里赶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钱忠。 可惜,朱元璋这狗皇帝不当人,早早派刘英在这里守着,把来的人都给拿下了…… 自己户部这次,只怕弄不好会有大难了! 这是一件非常让人恐慌的事。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动静得知钱忠也和自己一样被逮了起来后,他心里的恐慌,倒是一下子减少了不少。 他盼望着那锦衣卫的丘八们,能将钱忠也给关在自己所在的这个屋子,如此自己两人也能说说话,就这个突发情况及逆行一些商议。 但可惜,他的这种愿望不可能会被满足的。 钱忠被锦衣卫关到了别的房间里。 且关押他们二人的房前屋后,都有披甲的锦衣卫看守。 一番等待之后,刘歆终于熄灭了这个幻想,开始努力的思索如何破局。 如此过了一阵儿,他逐渐提振了信心。 这不仅是他想到了一些应对的办法。 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是他想到了韩国公李善长。 这一次的事,明显就是奔着韩国公的命脉去的。 事情与其说是自己等人惹出来的,不如说是李善长这个韩国公惹出来。 在这等情况下,韩国公怎么可能坐的住? 必然会死命出力,来对这个事情进行转圜。 依照韩国公的身份地位,还有本事。 在他出死力气的情况下,保住自己等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何况,这次涉及到的人又这么多,遍及全国各地,就算是皇帝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否则,产生的严重后果,不是朱元璋能承受得了的! 这次的事,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 皇帝大张旗鼓的行此事,不过是破了李善长之前的招式,反逼着李善长低头认输而已。 双方会点到为止,不会真闹得不可开交。 不然,后果太严重了,绝对会引发全国各地的大动荡。 就算是朱元璋也承受不起! …… “爹,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宫门之前,满身是汗,被风一吹满身都是寒冷的李琪,望着他爹试探性的询问。 李善长却没有理会他,他依旧用手使劲的拍打着宫门。 “开门!开门!我要见上位!与我开门!” 李善长的这个行为,就是传说中的叩阍了。 大明开国以来,第一次发生的事。 “韩国公,请回吧,陛下已经安寝了。” 有人隔着厚重宫门回应,却是皇帝身前的大太监王公公。 “王公公休要诓我,上位一天睡几个时辰,老夫大约还是知道的。 今夜又发生了这等大事,上位他怎么可能去睡觉? 开门!立刻与我开门!!!” 李善长用力砰砰的拍,听起来就像是在砸门一样。 门内却没了回应。 却是那王公公把脚在地上用力的跺了跺,暗自叹口气,转身朝着武英殿那里而去了…… 李善长猜的一点都没错,朱元璋的确没有睡。 他本身就精力好的不像话,隐忍多日,而今终于收网,他哪里能睡得着? “还在那里敲门? 将给与咱轰走! 别它娘的把咱大门给敲坏了!” 朱元璋听到王公公的禀告后,满是厌恶的挥手吩咐,像是在驱赶一只惹人厌的苍蝇一般。 上辈子自己逮到机会发动空印案,可比现在晚了大半年的时间。 那时候,布置的没有现在周全,李善长没有前来叩阍。 而是在想其余的办法,拼命的辗转腾挪。 这一次,却直接令的李善长大半夜就来叩阍了。 可见自己这次的行动,远比上辈子更加周全,直接打到了李善长的七寸上。 将李善长给彻底整着急了。 王公公闻言,立刻离了武英殿,去传达皇帝命令去了。 朱元璋目光冷淡。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想着过来见自己,早干什么去了? 边上的太子朱标,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此时,自己父皇案头上,已经摞满了报税专用的文书,总共有一千零三十七份了。 这些文书无一例外,都是加盖了地方主印官大印的空白文书! 这还是前去抓捕的锦衣卫,还有一些没有回还,尚未将搜查所得交上来的缘故。 否则将会更多! 而今全国府县一共一千三百四十六个,等于说,基本上前来京师这里报税的官员,这加盖了地上主印官大印的空白文书,人人都携带了! 这么多人,集体前来做假账啊! 这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何等的骇人听闻! 而且,现在已经到了洪武八年的秋天,打大明建国开始算,这等事情都已经持续了足足八年了! 这要是从父皇得封吴王时开始算,那就更多了! 这是多少的民脂民膏啊! 面对这种触目惊心的情况,朱标就算是心再软,也说不出什么求情的话。 “标儿,这才哪到哪?据咱所知,地方上都是有两本帐的。 一本他们内部自己看,记载着实际的收支来往。 另外一本就是这个了,专门用来糊弄朝廷的。” 朱元璋扭头望着朱标说道。 如今,以空印为典型表现的、涉及到全国各地的巨大贪腐案,被自己亲手捅破了浓疮。 这个时候自然有必要,好好的借助这个好机会,多教授标儿一些东西,让标儿多思索一些事。 既让标儿看到这个世上好的一面,也得让标儿看到罪恶的一面。 现在标儿的表现,和上辈子遇到空印案时相比,反应好了许多。 这让朱元璋很是欣慰。 因为这证明了自己重新来过后,对标儿的教育和引导,起到了好的作用,是超过上辈子的。 “这些人,罪大恶极!” 沉默良久的朱标终于开了口。 说出来的话,和很多人印象之中的温文尔雅有着极大的不同,带着强烈的愤怒与痛心。 而朱标到此时,也彻底的明白自己父皇,为什么面对李善长汇集各地官府,一起向朝廷施压的做法,会那般的淡然,丝毫不见慌乱了。 只怕父皇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 并开始处处准备,要给李善长来个大的。 就像是在中都城的事情上那般。 知道了李善长等人做出来的那些畜生事后,自己父皇并没有立刻发作。 而是先把几个弟弟给暗中派遣过去,给李善长等人暗中准备了一个,他们根本反抗不了的大杀招。 这次也是放长线钓大鱼,隐忍着不发作,暗中做出诸多准备。 在李善长等人最是张狂之时,突然出击。 一招致命! 这一次的事,只要处理的好,不会仅仅可以瓦解李善长的手中握着的超强力量,让他再没办法呼风唤雨。 还能好好的清理一下,大明存在多年的财政弊端。 更能趁机整理一下大明地方官场。 可谓是一箭三雕! 真不愧是父皇,就是有手段,有大魄力! 朱标满心感慨之余,也在将这些都给牢牢记住。 这些都是父皇亲身传给自己的宝贵财富,很多都是书本上学不到,先生们也交不了自己的。 就是这里面有很多,跟他从小就从宋先生那里,学到的一些儒家圣人言行,有着很大的冲突,让他有些纠结…… 同时,还有些疑惑,这锦衣卫这般好用的吗? 才成立了这么短的时间,连这等众多官员心照不宣,联手欺瞒父皇做假账的事,都给调查到了? …… “太师,回去吧,陛下不会见您的。” 王公公隔着门出声说道。 说这话时,心神一时为之恍惚。 眼前这一幕,和之前在中都城时何其相像。 那个时候,便是韩国公不顾严寒,也不顾任何尊严,背负荆条跪于宫门之前,向陛下认错,祈求陛下原谅。 原本以为,这等景象自己能遇到一次,就已经算是开了大眼。 谁能想到,这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居然又来了! 韩国公又一次跪在了宫门之前,而且看起来,这次栽的跟头更大。 用力甩甩头,将心中的这种恍惚感给赶走,王公公只觉得韩国公有些老糊涂了。 那般高的地位,那般好的荣华富贵,不知道好好享受,偏偏要和陛下对着来! 中都城上吃了那般大的亏,还不吸取教训,居然还变本加厉的。和陛下对着干。 当真不知死活。 现在老实了吧? “开门!我要见上位!我必须要见上位!” 门外的李善长闻言,再度敲击起了宫门。王公公闻言把脸一沉,隔着门道:“太师,您地位高,别难为奴婢一个小人。 太师请回吧,全个体面。” 虽然李善长位高权重,哪怕到了此时,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惹起的,他也不愿意去得罪。 可现在不是李善长和陛下产生矛盾了吗? 而他不是刚好处在这等位置上,需要面对这等局面吗? 那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自然不用多想。 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清的。 必要时刻,李善长该得罪也只能得罪了。 “爹,咱们回去吧。” 李琪再一次出声相劝。 皇帝摆明不会见自己爹了,再这般做,也是徒劳无功。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有这功夫,还不如直接回去,做出一些别的安排。 上一次中都城时,有太子殿下帮忙在皇帝跟前说好话,皇帝这才见了自己爹。 可这才过去了多长时间,自己爹就又闹了这一场出来。 就算是太子脾气好,只怕也不会再替自己爹说好话了。 李善长停下了拍门的举动,口中的呼喊也随之停止。 停顿了一会儿后,他撑着地艰难的起身。 李琪见此心中一松,连忙去搀扶自己爹。 帮助自己爹起身,并朝着远处而去。 门内的王公公,得知李善长终于离开,不由松了一口气。 李善长这狗东西要是还不离开,他这里可就要按照陛下的吩咐,使用出一些激烈手段了…… …… “爹,回去要从这里走。” 李琪搀扶着李善长,小心的提醒。 “谁说我要回去了?” 李琪愣了一下,皇帝那里传来的消息,已经非常明确了,就是不见自己爹。 自己爹也起身从宫门处离开。 此时又说不回去,那自己爹想要干嘛? “今晚,上位必须见我! 他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李善长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歇斯底里般的疯狂。 李琪为之心惊的同时,也越发的一头雾水。 不是……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自己爹还能有什么办法,让皇帝见他? 如此想着,突的心头猛然一震,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心头。 自己爹该不是要…… “我要去敲登闻鼓! 登闻鼓响,不论皇帝干什么都要立刻停止,接见敲鼓之人! 这是皇帝自己定下的规矩,他得认!” 李善长的声音,近乎于低声咆哮了。 李琪从未见自己爹,有过这等反应。 平日里,自己爹说话语气稍微重一点,或者是皱个眉头,李琪都会立刻闭嘴,不会多言。 从不和自己爹顶着来。 可这次却不同。 李琪忍住心中的一些畏惧,深吸一口气道:“爹,要不……还是回去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您就算是见到了皇帝,又能如何? 皇帝明摆着是捞到了机会,想要趁机下狠手的。 您就算是过去,皇帝也不会收手。 咱们还是回去,想别的办法来应对。” “你不懂。” 李善长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往登闻鼓的方向走。 “这件事的根源,就在皇帝身上。 你爹的痛脚已经被捏住了。 这个时候,别的任何办法,所能起到的作用,都是微乎其微。 想要真正的安然过关,还得是皇帝那里松口。 只要皇帝松开,那这次的事,你爹我吃点亏就吃点亏吧,不至于真将一切都给输个精光。 这次的事闹得特别大,涉及到人特别多。 皇帝不可能真这般的不管不顾。 他这是在用我之前用过的办法,来压着我低头……” 在说这话时,李善长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 一个多时辰之前,他还满心的轻松愉悦,志得意满。 觉得自己,取得了一个巨大的胜利。 谁能想到,不过是眨眼之间,就风云突变,变成了这个样子。 朱元璋是真够狠的! 李琪还想再劝,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他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爹说的非常对。 皇帝的态度,才是这件事的关键。 此时自己爹去见皇帝,赶紧认输,说不定还能趁着事情尘埃落定之前,私下里把事情给解决了。 虽狼狈了些,却也比接下来皇帝公开处理这件事,要体面的多。 回想一下自己爹,在重修中都城上有多大的执念。 再看看这个时候,自己爹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做出这等决断。 方才还觉得自己爹被皇帝弄的阵脚大乱的李琪,忽然间觉得,自己和自己爹这种,从战争年月里走过来人,差距特别大。 这种差距,不仅仅是心智上的差距,更重要的是缺乏一种少有的狠辣。 这种狠辣不仅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一样是如此。 这种狠辣皇帝身上有,自己爹身上有,胡惟庸身上有。 很多国公,侯爷等人身上都有。 …… “咚咚咚……” 李善长握着握着鼓槌,咬牙死命的往登闻鼓上砸去。 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累积的憋屈情绪,都通过这种方式,给散发出来一般。 又像是捶的不是鼓,而是皇帝。 厚重的牛皮为之震颤,沉闷的鼓声,在这夜色里回荡,像是要将这厚重的夜色,都给一并震碎了一般。 几年没有响过的登闻鼓今夜被敲响,顿时像是油锅里撒了把盐一样,皇城这里瞬间就炸开了。 守登闻鼓的人,拼了命的向里面通禀。 于此同时,里面也有人在稍微一愣,确认了真的是登闻鼓响后,亡命的朝着登闻鼓这里跑…… 武英殿内,朱元璋听到那隐隐约约传来的鼓声愣了一下,继而沉下脸去。 这个老货,居然他娘的去敲登闻鼓了! 还真它娘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真以为他干出来的那些事,现在见了自己,自己就会收手不收拾他们了? “标儿,让这狗东西滚进来吧!” 朱元璋压住火气,望着已经起身,朝着自己投来征询目光的朱标出声说道。 朱标点了点头,立刻快步出了武英殿。 只剩下一个人存在的武英殿内,朱元璋面无表情,右手中指在面前桌案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发出来的声音,在这武英殿内显得空旷而幽远,又让人不自觉的为之发慌,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 “罪臣李善长,叩见上位,问圣躬安。” 李善长躬身一路随着太子朱标来到了武英殿,刚迈过武英殿的门槛,就直接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态度很是恭敬。 甚至基于相对于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往日里的做派而言,这不仅仅是恭敬了,简直就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朱标则走到了朱元璋的身边站定,回身看着那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李善长,一样是面无表情。 若是以往,他或许会觉得李善长身为国公,大明第一功臣,被如此对待不太妥当。 但是现在,朱标却只觉得李善长活该。 这家伙就是自作自受! 朱元璋没有说话,保持原有姿势坐着,右手食指在面前桌案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 听的李善长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加速,越跳越快。 在这凉爽的夜色里,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 他尽量的放缓呼吸,让自己平复心情,来承受着来自于帝王的威压。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越来越压抑,就连站在一边的朱标都要受不了的时候,朱元璋敲击桌案的动作停下了。 不等李善长喘口气,朱元璋那极具压迫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李善长,你为何端咱的碗,砸咱的锅?!” 跪在地上的李善长身子为之抖了一下,这个罪问的有点大。 “罪臣不敢,罪臣从未如此想过,更不敢如此做。” 李善长头抵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回答朱元璋这话时,连头都没敢抬一下。 “不敢?号令天下官府对抗朝廷,拿捏咱不是你做的? 税收提前划分份额,各地税官带着空印文书,来京师集体做假账,不是你干的? 你都要把锅给咱砸个底掉了,你还说你不敢?” “上位,臣是真的不敢。 臣之前那般行事,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来劝一下上位您,想要上位再接着恢复建设中都城。 真没有想着砸锅。 这大明,微臣也出过一些绵薄之力。 臣的所有荣耀,所有荣华富贵都在大明身上,臣怎么可能真砸锅? 上位您稍微透露了一点意思出来,臣不就立刻放下了所有的抵抗,乖乖的来到应……京师? 至于说这划分份额,以及空印文书的事,这点上位您是真的冤枉臣了。 这个惯例由来已久。 早在蒙元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臣等也只是因循旧例,没有想太多,就这么一直做下来了。 这确实是臣等人的疏忽。 臣等立刻就改,必然拿出更加合情合理,符合咱们大明情况,符合上位您心意的办法。” 李善长这个时候倒是十分敞亮,直接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既然认输了,那就认的彻底一点。 那种明明是认输,却偏偏还要讲究一些什么傲骨,在意什么面子的做法,李善长看不上,觉得分外愚蠢。 当然,这也和他此时的处境,以及所面对的人乃是皇帝,有很大的关系。 “你倒是光棍,还是这般的能说会道,死青蛙也能给说出尿来。” 朱元璋语气有所放缓。 “既然你这般说了,君臣一场,这么多年过来了,咱也不能真的不给你老李一条生路。” 李善长闻言,顿觉喜从天降。 自己赌对了! 自己真的赌对了! 在这等必输的局面下,不要想着和皇帝死扛到底,那样只会真的激怒皇帝,让皇帝真将你给拍死。 事情不对,及时彻底的认输,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这等绝境里,也被自己给寻出来了一条生路! 论起对皇帝的了解,以及取舍之时的果断,琪儿和自己相比还差的远。 当下就竖起耳朵,等着听朱元璋接下来对自己的安排。 朱元璋看着李善长缓缓道: “就由你老李,来监斩这些进京报税的贪官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