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素芹脸上画着淡淡的清妆，看到林渊出现，唇边露出两个浅浅梨涡。

只不过有工人在场，倒是不好表现得太过熟稔。

毕竟自己的身份不太合适。

林渊扬声说道：“老板娘，你上次不是说，要去我家里，让我教你写字吗？”

这个年代的小卖部，小黑板是块宝地，总能写满紧要消息。

例如今日到货商品啊，特价商品啊，又或者是一些通知事项之类的。

而且带马素芹回家教写字，一来可以让马素芹熟悉一下他家，二来可以陪马素芹互动一会。

“师傅，你先在这忙着。”马素芹会意地和店里装修的工人打了声招呼，带着一块小黑板、几支粉笔还有粉笔擦走了出来，圆润的臀部随着步子轻轻晃动，带着这个年代女性特有的含蓄。

小卖部离林渊家不是很远，林渊推着车，马素芹在一旁跟着，两人闲谈几句，很快就拐进了林渊家。

“哥，你回来啦。”

乔三丽正在家里待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连忙兴奋地跑出来迎接。

只是哥哥旁边怎么还有一位好看的阿姨。

林渊给她们介绍了一下：“三丽，你管她叫姐姐就行。这是我妹妹，三丽。”

三丽乖巧地应道：“姐姐好。”

马素芹笑得很是温柔和气：“你好，三丽。”

林渊问向三丽：“吃过没有？”

“没呢。”乔三丽摇摇头，“哥，我作文写好了，拿给你看。”

“哥一会再看。”

林渊带着马素芹走进里屋。

“你先写几个字我看看。”

马素芹将小黑板放在四方桌上，拿着粉笔，在小黑板上写下歪歪斜斜的“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这个年代隔壁邻居忘带钱或者着急什么的，赊账是常有的事，但不管能不能赊账，这个标语总得要有，不能让别人觉得赊账是天经地义的。

林渊打趣一声：“长得这么漂亮，字应该更好看些才是。”

一手漂亮的小字让别人看着才能舒服。

林渊擦去这几个字，身体贴着马素芹，左手扶住她的腰，右手握住她的手，开始带着她在黑板上写字。

她的手掌结着薄茧，指节微凸，手很白净，指甲短而整齐。

若是后世的女生，早就在手上做出各种各样的美甲了。

马素芹细长的单眼皮微微上挑，随后身躯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

两人这下靠的更近了，林渊的下巴恰好搁在马素芹的肩窝上，一转头都能含住马素芹的耳朵。

在林渊的带领下，果然，这下字体变得好看多了。

“香烟。”

“白糖。”

“雪花膏。”

……

林渊说出一个又一个的商品名字，让马素芹在黑板上写出。

遇到她不会写的字，或者是写的不好看的字，林渊便继续带着她往下写。

乔三丽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觉得两人靠的有些近了。

“如果有什么商品滞销或者快过季，到时就给这些商品打折卖，写在小黑板上吸引顾客，能刺激大家的消费欲望。以及一些当日到货和特色商品，都可以写在这上面。”

林渊还为她的小卖部准备了价签，给每处商品都明码标价，既避免了讨价还价，也能提高购物效率，而且这样的经营方式很是新颖，很快就能让小卖部在周边店铺中脱颖而出。

马素芹轻轻向后应和着，眼波流转：“我知道了。”

林渊笑着拍了拍她浑圆的臀部，“先去吃饭吧，下午再回来教你写字。”

说完，他熟稔地领着马素芹和乔三丽往巷口走去。

……

南京体院。

上午，林渊悠闲地走进这里。

这里依旧是人声鼎沸，训练声响彻云霄。

所有人都用敬畏和崇拜的眼神看向林渊。

在这里，天才只是见他的门槛。

这三年时间，不是没有人和林渊比试过。

明明林渊只需要输一次，就能够将他拉下神坛。

可无一例外，没有人能胜过林渊。

而且林渊最擅长的就是‘杀人诛心’。

如果对方十箭射中了九十五分，林渊最后一箭往往只会射中六环的分数圈，看似仅以一分险胜，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渊这是故意射向六环。

这种精准的掌控力，超出他们太多太多。

以至于后来所有人都知道，和林渊比试是自取其辱。

被一个训练时间不及他们五分之一甚至更少的少年，虐得体无完肤，他们没资格腆着脸说不服气。

李金波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林渊这么优秀还在训练，你们怎么好意思停下来的！”

李金波迎上林渊，将‘钟山杯’射箭邀请赛的门票递给林渊：“下周五周六周日比赛，周日当天是决赛，这有十张门票，要是不够，我再给你要点。”

三天比赛用的都是同一张门票。

“应该够了。”

林渊接过，放进包里，然后走向靶场。

李金波在一旁跟着，提醒道：“这次第一名不仅有电视机，还有一只上海牌手表呢，你可别大意了。”

林渊张弓搭箭，单眼眯起，嗖地一声响起，正中靶心，而后满意地轻笑起来：“以前都是奖金，这次够大方的。”

“富起来了嘛。”李金波附和地笑笑，然后正色说道：“说真的，以你的水平，去了国家队肯定是雷打不动的主力，现在改革开放了，更重视和国际社会的交流，你就不想在国际舞台上为国争光？”

“国家队还没邀请我呢，你是不是想太远了。”

“他们再来就是‘三顾茅庐’了，可巴不得你去呢。之前是看你年纪小，就没表现得多么急切，现在你这岁数，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这段日子，国家队主教练又和他进行过电话沟通，又详细了解了一番林渊的近况。

射箭男子队在国际上，成绩属于一般水平，与世界强队有着很大的差距。

国家队教练早就考察过林渊的射箭水平，稳定性强到可怕，这样的苗子如果来到国家队，绝对是史诗级的加强。

再经过他们的培养和打磨，肯定能在世界舞台上有重大斩获。

……

在体院训练了一天后，林渊照例去了马素芹家里。

马素芹接过林渊递出的门票，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林渊解释道：“我比赛的门票，下周五周六周日这三天，要是有空就去看看。”

“有空。”

马素芹将门票揣进兜里，林渊在省射箭队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她最近在忙着小卖部开业，主要是采购的事情，算是她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

等到小卖部正式营业后，人基本是离不开店的，不过她没什么野心，能靠着林渊就行。

“你训练一天了，先躺下，我给你按摩按摩。”

马素芹的手指轻轻揉捏着林渊的肌肤，林渊舒服地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放松。

“这里怎么肿起来了呀？”突然，马素芹轻轻用指尖点了点红肿的部位。

林渊轻皱眉头，喉间溢出一声闷哼：“今天练了一天箭，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

“你就是精力太旺盛了，要劳逸结合才是，我帮你消肿吧。”

马素芹抿了抿嘴唇，找来消毒工具，跪在床边，准备用独特的手法为他消肿。

晚上八点多，林渊推开家门。

屋内，吴秀兰正收拾着房屋，乔三丽趴在桌上写作业，对于这样的晚归，两人早已习以为常。

“吃过晚饭了吧？”吴秀兰顺手给他倒了杯温水。

“吃过了。”林渊笑着把乔三丽抱起来转了圈，小姑娘咯咯直笑。放下妹妹后，林渊又说道：“下周周五周六周日，我有射箭比赛，就在钟山那边，你们周五周六应该没空，周日你带着三丽一起去看看，我给你们准备了门票。”

“有空！一直勤勤恳恳的上班，现在儿子在家门口比赛，我当然得每天都要去了。”

乔三丽附和道：“我也想去！我去给哥哥加油！”

这下吴秀兰反应过来，有些犯了难，周日也就算了，可是周五周六要是带三丽一起去，那就耽误了她的上学，可不带她一起去吧，她的饭菜又没人照顾。

林渊看出吴秀兰的犹豫，果断说道：“那就带三丽一起去吧，她的功课我后面给她补上，到看我给你们赢个电视机回来。

“有电视机呀！”乔三丽眼睛亮晶晶的，“哥哥最棒了！”

林渊摸了摸她的脑袋：“是呀，到时候你就能天天看电视了。”

第二天周日，林渊又去了趟南大，将门票送给了文雪和文清华姐弟。

周一。

林渊掐着上课铃声来到教室。

早读课上。

朗朗的读书声响起，同学们抑扬顿挫地诵读着经典诗句：

“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

常星宇悄悄瞥向身旁，只见林渊虽捧着课本，嘴唇却丝毫未动，她按捺不住好奇，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又缺课了呀？”

林渊反问道：“这周日你有空吗？”

常星宇撅撅小巧粉嫩的嘴巴，傲娇地扬起下巴：“又让我给你补课是吧，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才不会帮你呢。”

林渊不动声色地在课桌下面递去一张门票。

常星宇不解地接过：“这是什么？”

“我的比赛门票。”

“你的比赛门票？”常星宇睁大眼睛，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她将门票放到桌面上，然后双手捧起书本做掩护，以免被老师注意到，然后低头查看着门票上的信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好奇：“你没来上课，是去训练射箭去了？”

“嗯，这是省队的要求。”

“可是你成绩这么好，干嘛要去练这个？”

“能者多劳啊。”

常星宇撇撇嘴：“你可别贪多嚼不烂。”

“我这个人胃口很大的，什么都吞得下。”林渊勾起嘴角，“一张门票够不够？”

“啊？”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去太无聊，你可以喊上你的朋友或你的家人一起，我这里还有几张门票。”

常星宇心想，自己还没说要不要去看呢。

但话到嘴边，又改成，“我回去问问我姐有没有空。”

林渊二话不说，又递过去一张门票，“先拿着，不够再找我。”

时间一晃。

经过周五、周六两天激烈的淘汰赛，已经决出了八名运动员，晋级今天的比赛。

林渊自然也在列。

比赛规则是选手两两对决，每名运动员射12支箭，分4组进行，每组3支箭。

比赛采用一对一交替发射的方式，每箭30秒。

最终，以12支箭的总环数作为选手成绩，两人比较12支箭的总环数，总环数高者获胜进入下一阶段比赛。

过去两天，但凡与林渊同场竞技或观看过他比赛的对手，心中都萦绕着同一个词：绝望。

他表现稳定地就如同一丝不苟的机器人一般，总是能将箭矢精准无误地射中十环，无论赢得多么漂亮，也始终保持沉着冷静，没有丝毫狂喜的神情。

现场的主持人抽完签后，大声说道：“吴宇航对阵林渊！”

吴宇航心中一凉，自己本来是有希望拿牌的，这下遇到林渊，算是彻底没戏了。

观众席上，常星宇默默祈祷，满心期盼林渊在自己观战的首场比赛中，能够顺利过关。

至于林渊其他的亲友们，都对林渊信心十足。

第一场。

林渊搭箭拉弦，动作行云流水，箭矢爆发出破空声，稳稳命中靶心十环，人群爆发出阵阵喝彩。

对手本就心颤，交替射完十二轮后，林渊轻取对手。

第一场比试结束后，他没有急着出去找亲友，就在留在后台，陪李金波等人闲适地观看着剩下的对手。

一个小时后，四强的对阵拉开帷幕。

林渊依旧势如破竹，轻松击败对手。

那种感觉就像是柯洁对阵阿尔法狗一般，强大到令人绝望，因为阿尔法狗永远不会失误，而林渊在赛场上也近乎完美。

以至于后面的决赛仿佛失去了悬念，变得索然无味。

不过，在林渊的亲友团这边，还是看得热血沸腾，欢呼声此起彼伏。

当然还有更兴奋的，当属国家队主教练蔡永祥。

尽管国家队里有几个选手在林渊面前纷纷败下阵来，可他眼中却满是惊喜与激动。

多轮比赛下来，林渊不禁每箭必中十环，更难得的是，他在赛场上宠辱不惊，沉稳得远超同龄人，这样的天才选手，放到国际赛上面，冠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颁奖仪式结束，林渊走下领奖台，回到台下，享受了一番亲朋好友们的夸赞。

随后便打算带着吴秀兰、乔三丽还有文清华、文雪以及李金波去聚餐庆祝。

至于常星宇，林渊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毕竟两人关系还没亲密到一同用餐的地步，而且她还带着姐姐，马素芹也被林渊支走了，现在还不太好向别人解释两人的关系。

一行人正准备离开场馆，蔡永祥快步走来，眼神中满是期待：

“林渊，这次你总该可以加入国家队了吧？”

他和林渊已经有过数面之缘，自然也就省去了自我介绍，直奔主题。

说来也是令他头疼，他还是头一次见过有省队的运动员接连拒绝国家队的征召，这次说什么也得把林渊带去国家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