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开着奔驰车碾过厂区的碎石路，在车间外稳稳停下。

黑色车身沉稳大气，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流畅的线条勾勒出经典轮廓，不仅外观经典，内饰豪华、动力强劲，在80年代，这是车主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以林渊现如今的身份，骑着自行车满大街跑的日子早已远去。

也只有和女生谈情说爱时，他才会骑上自行车，载着女生悠哉悠哉地转上几圈。

林氏集团背靠官方，越做越大，工厂也是越来越多，现在是南京城的明星企业。

林渊推开车间大门，机器轰鸣声瞬间涌来。

他一眼就看到在流水线尾端的孙小茉，她正低着头，专注地检查零件。

林渊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大哥！”孙小茉抬头，放下手中零件，惊喜与紧张交织在她泛红的脸颊上。

“来看看你。”林渊看了一眼她面前堆积的零件，眉头微微皱起，做出不满的神情，“这个工作是谁给你安排的？”

这时，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小领导快步走过来，赔笑着说：“老板，您来了，这工作是我安排的。”

“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林渊语气极为不满，“我让马经理怎么和你们说的，给小茉安排个轻松的好岗位，你安排的这是什么？”

孙小茉的岗位是检查出有问题的零件。

“这……”小领导有些慌乱，额角沁出细汗，就自己这个职位，能安排多好的工作，可对上老板阴沉的脸色，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老板，这个活挺轻松的，没什么难度，她学历不高，别的岗位……”

林渊冷冷地说：“既然你觉得轻松，那从明天起，你来干这个活。做满三个月，好好轻松轻松。”

林渊自然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在乎”罢了。

毕竟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这个年代的姑娘，心思单纯的很，一两件小事就能够让她们感动的无以复加。

孙小茉余光瞥见周围工人投来的目光，突然意识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攥紧衣角的手微微发抖。

她有些受宠若惊，抓住林渊的衣袖，急忙说道：“林大哥，其实这份工作真的挺好的。”

虽然这份工作和在书店相比，显得有些枯燥，但能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她已经很满足了。

林渊回头看向孙小茉，眼中的不悦瞬间消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这是我先前就答应过你的事，跟我去办公室聊吧。”

孙小茉垂着头跟在林渊身后，心尖仍在发颤。

自己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学历不高，又没什么专长，林渊却愿意为自己出头。

一想到这儿，眼眶又有些发热，她连忙眨了眨眼，把眼泪逼回去。

林渊指着自己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窗外是林立的厂区，开口道：“以后你就在这里怎么样？”

“啊？”孙小茉惊讶地瞪圆眼睛。

林渊接着说道：“以后你就在这儿工作，做我的助理。”

孙小茉慌张地不知所措：“可我……我不会。”

林渊摆摆手，安抚她：“就负责替我整理相关的文件、资料、书信，还有接听电话时，重要的事情留作记录。如果临时有重要的行程安排或者突发事件，我又不在公司，你就直接去学校或者家里找我。”

孙小茉感动不已，还有些不安：“林大哥，我怕、我怕我给你丢人。”

她心里清楚，自己有癫痫的毛病，万一不分场合突然发作，那岂不是让林大哥难堪。

林渊伸手把她发间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在她发烫的耳垂上停了停，柔声道：“生病从来不是丢人的事，就像感冒发烧一样。如果哪天你不舒服，你就休息一会，这没什么。”

孙小茉芳心怦怦直跳。

林渊的话像块温热的软布，轻轻擦去了她藏在心底多年的自卑。

与此同时，她还有种近乎惶恐的甜蜜，害怕这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她暗暗咬了咬舌尖，才勉强克制住钻进他怀里的冲动。

“坐。”林渊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指了指一旁的空位，招呼孙小茉坐下。

孙小茉拘谨地坐下。

林渊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孙小茉答道：“我来这里快有两个月了。林大哥，恭喜你拿了奥运冠军，人们都说，这是含金量最足的奥运冠军。”

这些天，林渊始终霸占着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报纸上、电视里，到处都是对他的赞美。

“弦鸣箭破千山月，足踏风驰万里云”

“百步穿杨成旧绩，一骑绝尘启新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孙小茉看到报纸里的称赞，很是为林渊感到开心。

“就是因为拿了冠军，才会在燕京停留那么久，不然早该回来了。”林渊往前倾身，目光温柔，笑容阳光，语气带着引导：“是不是在那边受委屈了？在我这儿不会的。”

林渊就像个暖心的大哥哥一样，孙小茉从小生长在没有父亲的家庭，格外贪恋这样温暖的眼神。

她忍不住声音发颤，将书店的遭遇娓娓道来：“林大哥，自从我那次发病后，陈主任对我特别照顾，我还以为遇到了好领导。

他总找我单独谈话，说能让我转正，给我安排好岗位，我还信以为真，可后来，他说的话越来越露骨，甚至想对我动手动脚。

我拒绝后，他立马变了脸，给我安排最累最脏的活，还处处刁难我，说我要是不听话，就别想在这继续干下去。

还说在书店他就是天，没人能违逆他，我实在受不了，只能辞职……”

孙小茉说着，身体又抖了起来，林渊连忙把她搂进怀里好生安抚。

过了好一会儿，孙小茉才平静下来，耳垂泛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林大哥，我没事了。”

林渊松开环着她臂膀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怕，这个陈主任的事，我会处理。”

以林渊如今的身份，收拾区区一个书店主任，简直是易如反掌。

“林大哥，谢谢你，其实我能留在你身边工作，我就很知足了。”孙小茉露出微笑，眼睛发亮，拢了拢碎发，“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我能遇到你这样的大人物。我和我妈说起认识你的事，我妈还说我失心疯了。”

“看来下次我得去趟你家，破除一下阿姨的误会了。”林渊嘴角上扬，指了指办公桌，“你跟我来。”

他抽出一张白纸，钢笔在纸面沙沙游走，字迹苍劲有力。

“这是我家里的电话，我一般都会住在这儿，在江宁路附近。

下面这个是纱帽巷老宅的电话，我妈和我妹住在那儿，我经常会回去，但基本待得时间都不长。

这是我的课程表，虽然我出书、比赛、开公司，但我依旧还是个南大的学生。要是前两个地方我都不在，你就来学校找我，按照当天的课程去寻找我的教室。”

其实林渊一节研究生课程都还没上过，不过常星宇已经找他的同学，把课程信息问得清清楚楚。

“要是这三个地方都找不到我，那就说明我有特别重要的事在忙，即便没找到我，你也不用担心。”

孙小茉双手接过纸条，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些需要我签字的文件，只要不是特别紧急，先放在公司等我回来处理。寄到公司的信件一般很少，大多是员工的诉求和感激，你每周去取一次。你看完后，按重要程度排好顺序，再交由我过目。”

听着这些工作安排，孙小茉隐隐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几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放轻松，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林渊嘴上鼓励着，心里却暗自盘算着，得找个时机让她出点小差错，心生愧疚感，这样孙小茉才更会觉得亏欠，说白了，就是俗称的CPU。

毕竟，林渊的初心可不是一昧的对孙小茉好，而是想着收她的心，泡她的身。

“林大哥，我会好好干的。”孙小茉振作起精神，眼神满是期待，“林大哥，今晚你有空吗？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林渊沉吟一番，看着孙小茉逐渐暗淡的眼神，忽然轻笑一声，“有空，我们现在就去吧。”

孙小茉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林渊带着孙小茉走到车间外面，教她怎么拉开副驾车门后，她小心翼翼地坐进柔软的真皮座椅。

林渊坐上主驾后，探身过去，孙小茉瞬间绷紧身体。

他的手穿过孙小茉胸前，无视她绯红的脸色和慌乱的心跳，拉着安全带缓缓地插进卡扣。

林渊直起身子，眉眼含笑，“这叫安全带。车子急刹车的时候，人就不会像西瓜一样咕噜噜往前滚了。”

孙小茉被林渊的幽默语气给逗乐了，指尖轻轻地摸着安全带。

第一次坐上小汽车，孙小茉的神情满是好奇。

汽车缓缓启动，当轮胎碾过石子路发出轻微的晃动，孙小茉本能地抓紧座椅边缘，瞥向窗外，熟悉的建筑飞快地后退，内心有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打算请我吃什么好东西？”林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孙小茉局促地绞着手指：“林大哥，您有想吃的吗？我……我怕不合您口味。”

“就带我去你自己觉得最香的一家吧。”林渊握着方向盘轻笑，“我小时候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家里穷，我还经常带着我妹出去钓鱼，不用担心我会吃不惯。”

“那去富岩路的小馆子！”孙小茉眼睛一亮，“他家的红烧狮子头特别地道，我小时候去吃过一次，然后就爱上了。”

“瞧你这话说的，”林渊打趣道，“你现在不也是个小姑娘吗？”

车子开回了江宁路的家里，林渊熄了火，对孙小茉说道：“过会还要去做坏事，开的这么招摇不方便。”

孙小茉不知道林渊说的坏事是什么，却还是立刻跟着林渊下了车。

林渊带着孙小茉走向了自己停放自行车的地方，边走边问道：“那个陈主任，一般几点下班？”

“大概七八点左右。”

林渊点点头：“那我们先去吃饭。”

林渊载着孙小茉去了她说的小饭馆，饱餐一顿后，两人又回到了新华书店。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两人在书店对面的一颗梧桐树下等着，林渊跨坐在自行车上，孙小茉站在一旁，紧张地问道：“林大哥，要是他不肯承认怎么办？”

“我可不是来和他对质的。”林渊语气一沉，淡声道，“让他丢掉工作、身败名裂是以后的事，今晚我只想先为你出口恶气，等会看着就行，别出声，也别害怕。”

孙小茉心里又紧张又忐忑，但莫名地，还有一丝期待的兴奋在心底翻涌。

“他出来了。”孙小茉拽了拽林渊的袖口，轻声说道。

“上车，我们跟过去。”

孙小茉攥住林渊腰间的衣料，轻巧的跳上后座。

陈元的身影在昏黄路灯下忽明忽暗，直到他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林渊放下孙小茉，让其在这等候自己，然后脚下的速度陡然蹬快，甚至还响了响铃铛。

这条巷子不过两米宽，最多同时允许两辆自行车并肩而行。

听到身后的催促声，陈元依旧在路中央慢悠悠地骑着，心想你按鸡毛的铃铛。

“按什么按？有本事飞过去！”

林渊骑到他车后，他的长腿重重地踹在陈元的后轮上，车头立即不受控制地摇摆，左右乱晃，陈元整个人向前扑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块黑布兜头罩下，紧接着是凌厉的踹击。

林渊怒声骂道：“不长眼的东西，叫你特么让你不让，真是个贱骨头。”

“别打了别打了！”陈元在黑布下胡乱挥舞手臂，求饶声混着呜咽。

林渊又踹了两脚，猛地扯走黑布，跨上自行车消失在拐角。

陈元的眼镜被踩得稀碎，阴暗的巷子里连对方的轮廓都看不清，只能骂骂咧咧地推着变形的自行车离开。

巷口阴影里，孙小茉攥着林渊的衣角，紧张得屏住呼吸。

林渊吐槽道：“长得这么丑，想得还挺美的。”

孙小茉忍不住笑出声，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林渊凑近说道：“记住，要是有人问起，就说今晚我们俩在公园里约会。谁来问都这么说。”

孙小茉点点头，他知道林渊这么说是为了洗清嫌疑，可转眼就见林渊变魔术似的掏出个蓝色蝴蝶结。

绸缎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手指灵巧地穿过她的盘发，动作轻柔，声音低沉：

“这就是我给你的‘约会’礼物。”

孙小茉芳心狂震，默默地任由林渊为自己系好，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这是真的约会礼物。

林渊将她送回家后，她推开家门，孙小茉母亲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和朋友一起吃了个饭。”

“朋友？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

“你不是认识林渊吗？听说他刚刚回来，他来找你了没？”

孙小茉迟疑一会，轻声说道：“今晚，就是和他一起吃的饭。”

“真来找你了？”孙母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时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