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大宅,灵堂周围逐渐响起议论之声。 人们脸上的惊惧尚未消退,眼中又多出奇光,不断朝法台后的年轻道长打量。 那烛火迸射的场面,如同一道道流星从众人脑海中闪过。 这等阴阳奇术常人一辈子也难瞧见。 更别说,这还是一位有道高人对破棺诈尸的任老太爷施法! 两相结合,简直匪夷所思。 若非顾忌此地乃任家灵堂,恐怕早就哗然。 目睹这一幕的人极多。 接下来短时间内,南阳定会传出一位力压“通天神姥”的诡谲人物。 这是用屁股想都能料到的。 现场怪们逐渐从惊悚变作“兴奋”,这般诡异之事能唠大半辈子 “师兄,易道长这是.?” 应羽是几位天魁门人中眼力最强的: “那火焰只是表象,内里却是极为高明的内家气劲,弹指之间真气似剑崩飞,这比一般的劈空掌力更为精微,非是随便就能用出来的。” “师父说过,越是高手,越重精微。” “江湖上能做到这一手的,若非一流人物,就是深谙刚猛指法的内家高手。” 吕无瑕低声赞道:“易道长年岁不大,怎么这般厉害。” “这就难说了。” 应羽咳了一声:“我南阳郡的高手虽多,但是论及真正的高人,难有能与道门第一人相提并论的。” 吕无瑕没好气道: “那可是三大宗师,盖压当代,自然比不过。” 应羽却道: “我的意思是,道门神秘,各有经典,流派极多,易道长大隐于市,道承定不简单。” 他又连咳几声,还想揣度任老太爷的情况。 几位同门赶忙上前,叫他噤声。 周奕烧完幡纸,放下手中阴阳旗幡。 见任景福又要呼唤亲眷行礼,忙上前一步。 “任家主不必如此,贫道既开法坛,所履皆是本份。” 他正要抬手去扶。 忽目光朝侧边一瞥! 只见一名灰衣人行动鬼祟,正疾步朝外走。 “拦住他!” 周奕低喝一声。 天魁门人受他气势所染,不自觉地听令行事。 吕无瑕与另外两名同门距灰衣人更近,提气便追! 三把环首刀各封一方退路。 因今次见着任老太爷的异状,他们不敢有半分留手。 刀风逼得灰衣人生生停步,那人急从腰间掏出两柄古怪兵刃,形似双钺。 当即沉肩坠肘,双钺左砍右削,挡过三刀。 “铛铛铛~!” 兵器交击之声越来越响! 灰衣人有些手段,却敌不过三人联手,短短十招已多出六道刀伤。 第十一招才来,吕无瑕趁着同门格开左右双钺,一刀递出。 身形从那灰衣人腋下穿过,反身绕至其背,一手拿她脖子,一手横刀架颈。 “你是什么人?” 吕无瑕长刀一压,在灰衣人脖子上割出血痕。 看她面貌,是个近四十岁的女人,样貌平平,鼻头生着一颗黑痣。 “哼!” 灰衣女人道: “天快黑了,我要回城东老宅,你们天魁派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凭何拔刀伤我?这南阳郡,莫非是天魁派的后花园不成?” “方才出乱子时你不走,现在怎走得这般急?” 周奕缓步上前: “什么后花园不后花园的,天魁派此时行事,正代表大龙头维系一方安稳,你心中有鬼,拦你怎么了?” “不错!” 那两位天魁门人持刀逼近:“别废话,报出名号。” 任景福皱着眉头快步走来,蓦地认出了灰衣女子:“你是.” “嘿~!” 灰衣女子忽然举起双钺,朝侧后一斩! 吕无瑕往后跳退,匆忙间一刀抹了她的脖子:“她在求死!” 周奕看向任景福:“任家主,她是谁?” 任景福道:“我见过她,她是是城外义庄中的搬尸匠。” 搬尸匠? 吕无瑕伸手在灰衣女人身上摸索,可惜一无所获。 “抬下去——” “是!” 任景福叫人将尸体抬走,又点派七八人去义庄查探。 人多眼杂,遂请周奕一行七人入内堂。 灵堂那边着人重新收拾。 任家拿出了最上等的伤药送给应羽,几位懂武学的医师轮番诊治,所幸并无大碍。 若叫吕掌门的大弟子有个好歹,且不提得罪人,心里也过意不去。 “易真人,不知家父此番突变因何缘故?” 任景福彻底改了称呼。 他老爹在世时,常将关尹子、文子、列子、庄子等称作真人,这是他能拿出来最敬重且妥帖的词了。 闭目疗伤的应羽也竖耳静听。 天魁门人更是如此,都好奇地瞧着周奕。 周奕反问道:“任老太爷离世前可与什么江湖高手打过交道?”“我也不清楚。” 任景福道: “家父此前外出访友,往来皆是几位熟识的老朋友,前些日子从外边回来后突然闭关,本以为他功力又有增进,哪知突然走火入魔,发疾而死。” “老太爷方才只是假死,他被一口气吊着呢。” “什么?!”内堂中的人骇然色变。 周奕不卖关子: “不过那一口真气非其本元,而是他人贯入。任老太爷的神志受其影响,一直催动这股真气,顺便带动体内蕴藏的真元,故而行动僵硬,却能依循本能施展武学。” “你俩武功一样,展现出来的路数却截然不同,正是受这道真气影响。” “难怪人死功不消,”应羽恍然。 任景福疑惑:“何等真气如此诡异?”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这次不用周奕开口,吕无瑕道:“我爹说过,先天真气精微奥妙,能结合精神,有着寻常武人难以想象的神妙效用。” “易道长,我可有说错?” “没错。” “不出意外的话,任老太爷是被人暗算了,看对方这真气路数,不似正道人士。” 周奕端起一旁的茶盏:“你家可得罪过什么魔门中人?” ‘魔门中人’四字让任景福一激灵,他斟酌许久才道: “奇怪,家父生前醉心道学,余者概不沾染。他老人家也算武林名宿,若真是魔门中人想暗算于他,绝非泛泛之辈所为。” “寻常魔门中人我们素无往来,更别说这样的棘手角色。” 他的样子不似作假,一时间难觅线索。 没过多久,去义庄查探的门客策马而返。 他们带回了两个消息。 “家主,我们打听出那个灰衣女人叫翟珍,两年前自北地流落至此,来历成谜,平日只做搬尸苦役,鲜少交际。” “还有.” 报信的门客吞吐迟疑。 “说。” 门客道:“义庄中原停有六具尸体,听那搬尸匠说,前日尽数消失。又说老太爷在十几天前,曾去过义庄。” “什么!!” 任景福额间沁汗。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周奕默然旁听,此刻缄口如禅,不再多问一句。 他只是来做法事的,非是济世善人。 之前掀大帝窝时,有小凤凰在身边,至少有点安全感。 这什么鬼义庄,保不齐又是什么魔门老怪的窝。 别南阳城没进去又被追杀,那可就搞笑了。 任景福靠着椅背,目光不经意看向周奕。 ‘这位易真人绝非等闲,可是萍水相逢已承其援手,若再相求恐生嫌隙。嗯,还是先求助父亲旧友。’ 他盘算一阵,见暮色已降,便叫几人留住一宿。 大宅旁边另有院子,专供栖身。 既无灵堂冲撞之虞,周奕等人未加推辞。 一来应羽负伤,二来今日变故频生,夜行终非稳妥。 “景福兄,”应羽年岁比任家家主小,却属同辈,正色提醒他道,“若事态危急,可寻杨大龙头。” “纵是魔门高手,亦没胆硬抗我南阳各大势力。” 任景福挤出一丝笑,含糊应声。 周奕在一旁窥破端倪,任家主显对“寻杨大龙头”心存犹疑。 反向应羽提及拜会其师吕重。 转念一想。 杨镇虽为大龙头,终难事必躬亲。 单是郡中八大势力已够劳神,遑论任家不过是郡城边的武林家族。 任老太爷与吕重有旧,任景福求援天魁派反倒更妥。 翌日破晓。 任景福给每个人都送了礼物,周奕背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法金酬谢。 任家家主做事极为周全。 带着数十门客一路护送,将他们送到城头才告别。 这一路上,可是引起不少路人侧目。 沿途闲话时,任景福唯问周奕会否久居南阳。 其余背景什么的,皆不打听。 他这行事作风周奕很喜欢。 可惜尚无定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久居南阳。 自然给不了准信。 “父亲,您似乎很看重易道长。” 赊旗城门口,任家一双儿女望着前方尘影,又转头看向老爹。 “嗯,”任景福长声道,“此人不简单呐。”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点齐所有人手,随我赴义庄。” “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