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帝庙大秘! 剑出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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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奕静默不动,袁天罡立在一旁并未打扰。

巴蜀势力已彻底掌控局势,越来越多的人朝砺锋堂、磐石林等入堡方向去。

像是逃跑,又混入了追击云帅的人潮。

有关邪帝舍利、长生之秘的消息,正随人流迅速传递,传向独尊堡之外,传向巴蜀。

云帅跑得很快,周奕对舍利的感应越来越弱,最后唯余方向感。

“要去追吗?”

袁天罡见他挪动步子,这才问道。

周奕摇头一笑:“云帅直奔漠北才好,把这些人全带到武尊那边去,我也落一个清净。”

那武尊可就赶上热闹了,袁老道拈须微笑。

他二目清明,朝佛魔两道离开的方向撇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周奕。

这颗舍利怎么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当下心中千头万绪,面上却古井无波。

对一名精通易学,擅长相面的人来说,藏话乃是家常便饭。

奉盟主将围剿余贼的任务交给了角罗风、川牟寻等人,与范卓一道来到周奕身边。

二人脸上的敬畏之色更多一分。

“凉国、西秦还有那些叛军,活下来的那部分,基本都朝外逃了。”

“独尊堡内还剩一股外来势力.”

范卓话罢看向李元吉所在方向,李阀带来的人死了大半,秦武通、刁昂与丘天觉这三位高手也重伤,现在要收拾他们,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李元吉留意到几人的目光,心胆一颤。

作为李阀公子的骄傲,此刻半点不剩,慈航静斋与佛门的人全都追云帅去了,解晖重伤,他们在巴蜀没了靠山。

解文龙投靠江淮,他此时的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

李元吉察觉到周奕投目看来,立刻心弦紧绷,自打出生以来,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等周奕移开目光,朝解晖那边走时。

李元吉长松一口气,庆幸中,又埋藏着一股恼火。

他这杆关中有名的裂马枪,首次被人不屑一顾。

这种轻视他无法容忍,却又因心底的惧怕无胆反抗,那种憋屈感对他这种狂傲而有野心的人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

然而,他又缺少死的勇气

周奕留意到了李元吉的表情变化,全没在意。

佛门的人估计不会久追云帅,或许很快就会回来。

况且,李元吉死了,对李阀来说更像是好事。这货不成事,惹乱子却是好手。

不过,巴蜀的事却不能叫李阀再插手。

“爹~!”

解文龙悲呼一声,待在他身侧的宋玉华也变了脸色,正疗伤的解晖又吐出一大口血来,他的气息急转直下,越来越弱。

这给周奕一种要出黑的感觉。

独尊堡的老人们慌了神,纵横巴蜀多年的武林判官,竟承受不住邪王一掌之力。

一见周奕过来,解文龙那硬朗的脸上转出恳求之色,顷刻拜倒:“大都督,家父命在旦夕,乞求您出手一试。”

周奕未答话,盘膝打坐中的解晖已伸出一只手来。

“不必了。”

解晖抬起手背擦掉嘴角鲜血,连喘三个粗重鼻息。

黝黑的脸上,有神的双目从周奕身上扫过,最后看向自己的儿子,这时,他涌现怒容。

“你这逆子!”

“为父平日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份犯上作乱的胆量。”

解文龙不敢说话。

解晖又看向宋玉华:“玉华,你真不愧是宋大哥的女儿。”

宋玉华也低下头来。

解晖哼了一声,扭动脖子对一圈独尊堡老人说道:“解文龙的确救了独尊堡,以后他就是堡主,独尊堡的任何决定,都由他来定夺,你们快些拜见吧。”

周围人听罢,各都一愣。

“怎么,本人的话不管用了?”

解晖积威太甚,蕴含怒意的话音叫围在四周的独尊堡元老们一齐拜服:“拜见堡主。”

却是朝解文龙拜的。

解文龙见他面色转白,气息更弱,心中愧疚难过,没理会周围的元老,又想求周奕再尝试一救。

解晖却冷峻一笑:“你当了堡主,眼力还这样差劲,不懂得察言观色,就没见大都督丝毫不急吗?”

“可见我没那么容易死。”

解文龙听罢,惊疑地看了周奕一眼。

周奕点头道:“解堡主只是受不死印法的生死二气影响,产生异状。他虽然伤重,却有浑厚功力护身,并不致命。”

听了周奕的话,解文龙才镇定下来。

这场面让解晖心结郁气,自己说的话,儿子还要从旁人口中得到证实才愿相信。

真是一种讽刺。

不由想起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若今日没有变数,魔门中人纠缠到底,加上那些叛军与其余势力,称霸巴蜀的独尊堡,或将成为历史。

“大都督,”解晖定神道,“解某再不理会巴蜀盟会之事,以后全由我儿做主,也多谢大都督今日之援手。”

周奕笑了笑:“堡主安心养伤。”

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管是巴盟、川帮还是独尊堡的人,都有种大事落定的安稳感觉。

总算不用再斗下去了。

他们说话并未避人,不远处李阀的人听得真切。

李元吉面如死灰,对巴蜀再无念想。

此刻,哪怕没有魔门骚扰,佛门的人全数返回并支持李阀也无法挽回了。

如今巴盟、川帮独尊堡三大势力一条心,以佛门的行事风格,找不到解晖这样在前边说话之人,就注定干预不了巴蜀。

李元吉不明白周奕的心思,此刻提心吊胆,盘算着如何保住小命,平安返回关中。

同时,还有那颗搅动武林的邪帝舍利。

解堡主被搀扶到静处养伤,范卓与奉振连同独尊堡的人,一道料理后事。

他们这边亦有不少死伤。

镇川楼前,到处都是尸体。

这可谓是巴蜀许久以来,从未有过的惨烈拼斗。

周奕打坐理气,调整状态。

侯希白与范采琪一道寻来,看他这副状态,又瞧了瞧不远处的石青璇,招呼也不打,直接走开了。

周奕一边理气运功,一边梳理方才的大战。

这样的战斗经验极度宝贵,常人一生之中都难见得一次。

诸家法门,都让他有不同感受。

这不仅能增深他的武学见解,对创造天师随想录也大有裨益。

石青璇等了许久,至午时,才见他转醒。

只是用过饭后,周奕又开始练功。

无论独尊堡外边发出多大的喧闹声,都影响不了他做静功。

“慈航静斋的人还没回来?”

入夜之后,周奕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石青璇道,“你是否觉得奇怪,一心师太受了伤,他们应该不会穷追。”

周奕微微点头。

他尝试感受邪帝舍利,只有淡淡的方向感,这东西要么是离得更远,要么是在某处定住了。

“巴蜀基本已经拿下,其余的事也不用你操心,要不了几日,巴蜀联盟支持江淮的消息就会迅速传开。此行功德圆满,你还有什么打算?”

周奕想了想:“我要去邪帝庙一趟。”

话罢,又从石青璇口中得知一个消息。

袁天罡洒脱得很,出力之后,已是飘然而去。

周奕有些感慨,怎么也该请一顿酒饭的。

袁老道久居巴蜀,却从不掺和江湖纷争,更别说争霸天下,这一趟独尊堡之行,已算是打破他隐居清修。

周奕整理道门之学的心思愈发强烈。

对于这些朋友,不该叫他们失望。

“袁道长留了话。”

“什么话?”

石青璇轻声道:“他猜你要去邪帝庙,就将那颗古蜀国邪帝舍利具体位置告诉了我。”

“哦?”周奕略显疑惑:“你的墨家机关典籍与邪帝舍利不在一个地方?”

“当然。”

她眼帘低垂,目光沉静地落在周奕脸上:“邪帝庙地底很是庞大,弯弯曲曲有很多路径,其中一条路,会通向伏魔洞,我就是顺着那洞,才入的邪帝庙。”

周奕若有所思,心中好奇感更强。

于是试探问道:“明日你可方便?”

石青璇嗯了一声。

独尊堡大战第二日,晓雾未歇,二人便出发朝成都西北而去。

本想叫侯希白一道。

可多金公子早早不见人,神神秘秘,不知做什么去了。

朝着邪帝庙方向行过二十多里,便闻到一股未散的血腥气。

道旁的草丛、荆棘林中,还有不少江湖人的尸首。

稍作检查,发现死过不久。

越近邪帝庙,越是如此。

周奕更有惊人发现,他对舍利的感知,越来越清晰。

在向石青璇确定方向之后,他就察觉事情有古怪。

“我感觉,佛魔两道的人,可能就在邪帝庙。”

石青璇轻轻蹙眉,想到邪帝庙下方复杂地形,云帅朝地底钻,完全发挥不出轻功优势,就算被逼急了,以这人的狡猾心思,也没道理闯进去。

理性上是这般判断的,但还是更相信周奕的猜测。

“那还要去吗?”

“走,先别进去,只在外边瞧瞧。”

二人复行二十余里,锦江之水从都江堰流下,因前段时日多雨,水流湍急。

他们越过一条水声隆隆震响的支流,上到一片竹树环绕的山坡。

眼前景象,属实出乎意料。

一大片海碗粗的竹子四下歪倒,有的是被利刃斩断,有的则是被震碎,还有一些被连根拔起。

而这些拔出竹根后出现的泥坑,被不少江湖人当做墓穴。

周奕瞧见一些熟悉的黑衣尸首,正来自棺宫。

更多的尸首,掩盖在倒下的竹树中。

“邪帝庙呢?”

放眼望去,只有沾满青苔的破损石阶,哪里还能看到什么庙。

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出现在眼前,凹向山坡内部。

石青璇指了指那个大坑:“这就是邪帝庙所在,现在看来,像是沉入地底了?”

他们踩到大坑边缘,发现一块碎裂的牌匾。

那匾,竟是用大篆书写。

隐约是“帝庙”二字。

“不是沉下去,而是被打碎。”

“那又是如何让帝庙之基整个陷下去的?”

周奕细细嗅着空气的味道,似乎有了答案。

海沙帮曾帮阴癸派从江南运输火药,甚至搞出一个火药库,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是炸的,就像烟花一样。”

周奕继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佛魔两家之人,此刻就在地底。”

石青璇也想到了,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表情有点复杂。

周奕明知故问:“你在附近有没有住处。”

“有。”

“先去看看。”

石青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头引路。

二人快速行过八九里,便在山林中见到一方石屋,屋前果树婆娑。

她娴熟地推开木门,邀周奕进去。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各种家具杂物,无不齐备。只不过,诸般摆设,异常凌乱,像是有蟊贼翻过一遍。

“有人进来过。”

“这间小屋非青璇所建,原主人过世后,我见它与邪帝庙相近,于是借来落脚,旁人应该不知这处所在。”

周奕掀开后进的竹帘,四下打量:“这说明,早有人盯上了邪帝庙。”

“你以后也不要住在这里,太危险了。”

少女没回话,又听他问:“伏魔洞还能通入邪帝庙地底吗?”

“可以,你还要去?”

“我担心错过什么。”

石青璇不再多话,领着他朝东南方向走了几里路。

穿过一个小峡谷,打飞瀑小湖上过。

“听鲁先生说,邪帝庙多历年所,翻新过许多次,最后一次新建,正出自他手。你该知道他为何要翻建吧。”

周奕答:“为了向雨田。”

“嗯,计算一下,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她微蹙的眉心舒展,如被春风吹散的薄云,带着一丝回忆朝前方一指:

“再往前不到两里,还有一座蝠洞迷宫,也是鲁先生为了向邪帝潜修练功所建。”

老鲁和老向关系很铁,一定知道很多秘密。

周奕想到他保密之王的脾性,多少有点犯难。

又走了一段,两人来到一个小石屋,石青璇熟门熟路提出一盏风灯,燃亮后提灯在前,推开佛龛后一道活壁,把深入地下的石阶照亮。

“你紧跟着我,每个落足点都须一致,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好。”

二人对视一眼,石青璇领路在前方迅疾腾挪闪越,左弯右曲,不住下降。

百多级石阶转眼尽于脚下。

能在地下设置重重机关,可想而知是多么浩大的工程。

周奕暗自称奇,不晓得老鲁是怎么完成的。

再往下,有一个圆洞。

洞口左边写着“灵秀自天成”,右边则是“神工开洞府”。

“这便是伏魔洞的入口,但下方这一段乃是蝠洞迷宫,入了里边,不可高声说话,下面住了以千万计的蝙蝠,绝不能惊动。”

石青璇提醒一声后,将他领入又一处洞天福地。

周奕想了想,还是用洞天险地来形容更合适。

洞口下方,像是个放大千万倍蜂巢般的奇异天地,分有七个洞口,各洞主支相连,左弯右折,往下延伸,曲折离奇。

石青璇给他递来一种奇特的岩石粉末,涂抹在身上,可以让蝙蝠畏惧不敢靠近。

这粉末就产自一处洞穴,蝙蝠不敢飞进去,就是怕这种岩石。

若非对此地极度了解,绝不可能知道这些关窍。

再往前走一阵,石青璇就把风灯灭了。

眼前一黑,接着斜下方以白色为主,伴有浅黄、棕黄、土黄等各种晶石亮起。

光线不算强,却足以视物。

头顶有诸多蝙蝠,密密麻麻。

好在他们身上有石粉,蝙蝠不敢靠近。

再走一段,看到各种钟乳石,石笋、石柱、石花,闪闪发亮,千姿百态,予人一种梦幻之感。

若非亲身至此,难以想象还有这样一片瑰丽的地下世界。

底下岔路极多,周奕只去记来时之路。

怎么走到邪帝庙下方,便不用他操心了。

又走近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个较为宽阔的石洞,上方隐隐有气流漏下。

“墨家机关术典籍就是从这里得到的,但距离邪帝舍利存在的地方,还要走一段路。”

周奕打量了一下,这宽洞像一个石室。

除了一个小石桌,没有杂物。

石青璇提着灯,朝石桌上一照,整个石洞最稀罕的地方,就在此处。

石桌上,有一幅用器物刻上去的壁画。

“这是.龙。”

轻抚着这模糊石刻之画,隐约看到龙形。

“嗯,还有这个。”

她拿灯细细一照,周奕才看清一行字迹。

似乎是篆书,已不好分辨。

石青璇柳眉舒展,显出心无旁骛的沉静,在一旁念给他听: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九流十家,邪魔歪道。”

周奕问:“你觉得,这篆书是谁留下的?”

石青璇道:“应该是某位邪帝不满汉武帝独尊儒术,他们从不认自己为邪,只以圣门自居。”

“嗯”

她又照亮石刻之龙:“起先我也不知为何画一龙在此,听你说战神殿有魔龙守护,我忽然想,这是否是历代邪帝对战神殿的畅想。”

“广成子从战神殿出来,提过战神殿的秘密也不算奇怪。”

周奕点了点头,他站在石洞中,伸手朝自己右侧一指。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不是这个方向。”

“你感应到了?”

周奕冲又她点头:“这地下四通八达,就算邪帝庙被炸塌,恐怕也有很多出路。”

“佛魔两道的人不愿走,也许是发现了什么。”

石青璇也有好奇心:“如果他们对你不利,我们可以原路返回。”

她拿出一管短箫,道明一条退路:“我能以箫音波动驱使蝙蝠,有那些蝙蝠拖延,我们可以逃出去。”

两人又交流几句,便离开洞室。

走过一段,周奕再次感应,那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不到盏茶时间,前方越来越亮。

洞中的道路有过修缮痕迹更为精致,龙形壁画,姿态不一。

不仅充满想象,似乎还将一些武道思维融入其中,活灵活现。

石青璇在他身旁聚音说话:“邪帝庙下方的通道也有机关,要进入这般深处非常艰难,不知那些人是怎么到这里的。”

周奕大胆猜测:“也许是年久失修,被炸坏了。”

他们灭了灯,朝光亮处走去。

这像是一处古老大殿,大多数东西都因岁月流逝而腐朽,只残存当初一点形貌,他们所在的位置,约摸在大殿三层。

光线,是由众多发光的晶石提供。

这些晶石本身就是地底岩石的一部分,故而不曾腐朽。

练武之人视力更佳,有这些晶石光芒,便足以看清各种事物。

居高临下,朝下方望去一眼。

那是一片极为宽广的平整地带,就和镇川楼前的青石广场差不多。

只不过,青石广场中央是解晖放上去的香鼎。

而这个大殿一层,则是一片金属与岩石组成的奇怪结构,像是某种大型机关。

人,好多人!

一眼扫过,至少有两三百人。

这些人分成了两个阵营,从独尊堡潇洒离开的云帅单人成营,他一个人面对其余两百余人。

佛魔两道的高手,都在这里。

少数人在四处打量,更多的人则是盯着云帅。

大殿中并不安静,能听到“隆隆”之声,那是地下暗河。

近来成都涨水,暗河亦是汹涌澎湃。

邪王阴后真言大师等高手,齐齐看向周奕所在方向。

他们的动作,自然引起旁人注意。

周奕将下方局势认清后,直接走了出来,二人一跃而下,才一落地,邪王的表情就没那么愉快了。

那蓝衣少女对他视若无睹,与周奕靠得很近,同时盯着那巨大的机关。

师妃暄凝望着这二人,撇向一旁的师父,只得欲言又止。

周老叹丁大帝等人看到他突然出现,表现得相当淡定,似乎觉得合情合理。

一心老尼本就气息不稳,见到周奕,她更是连续几个大喘气。

梵清惠在一旁安抚这位师叔,聚音成线,说着旁人听不清的话。

周奕的目光扫过众人,瞄准那位吐谷浑的慕容老王者,接着转向云帅:

“据说西突厥国师擅长诡谋诈变之道,怎么把自己带入必死境地?”

云帅颇有几分狼狈:“大都督说笑了,云某哪懂什么诡谋,否则也不至于上大明尊教的当。”

见周奕往前挪步。

云帅心中忌惮,赶忙将手中黄晶球朝一个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洞口凑近:

“大都督止步,云某自问不是你的对手,那只好将舍利丢入此洞,叫所有人都大梦一场空。”

周奕准备回话,听到耳旁石青璇低语。

登时转了个话头,朝云帅问道:“你要死要活?”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你将舍利放下,没人会杀你。”

云帅苦笑道:“大都督有所不知,我将诸位高人都得罪了一遍,已没法信任他们,除非他们挪到两边,把背后的出口让给我。那时我冲出去,自会丢回舍利。”

慕容夸吕冷笑一声:“以你的狡猾作风,我们放你走,你还会丢回舍利?”

“老棺材板,你先别说话。”

周奕又朝云帅道:“你将舍利给我,我们换一个位置,他们若对你动手,我就将舍利丢下去。如此一来,便可打破僵局。”

云帅犹豫了:“我如何信任你。”

周奕散发出一股强横气势,昂然道:“我行走江湖,从未失信于人,以我的人品保证,还不够吗?”

云帅望着周奕,这位虽是西突厥的大敌,但他的话,却让人有种信服感。

而且,也找不到其他救命之法。

“诸位,你们有何意见。”

邪王望向周奕,第一个开口:“我改了主意,现在只想杀他,你该怎么说服我?”

阴后醉人一笑:“不错,我也要杀他,天师又给我什么理由?”

一心老尼准备说话,被一旁的嘉祥大师抢了先:“云施主身处险地,天师为何自甘冒险。”

他的话比较委婉,但与一心老尼想法差不多,对周奕突然来拿舍利,还是心存戒备。

一众闯入邪帝庙地底大殿的人,全都瞩目望来。

周奕在独尊堡的战力他们是见识过的,此时再有质疑,也不敢像邪王阴后圣僧这般跳出来质问。

“这也简单,三位的问题我一起回答。”

周奕指了指地上的机关:

“这个机关可以启动,邪帝舍利或许是重要一环,你们不想看一看吗?”

石之轩看向自家女儿,她正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机关。

阴后收敛笑容,带着严肃之色:“你知道机关背后是什么?”

“本门典籍有过记载.”

周奕的声音似乎充满魔力,在地底大殿徐徐响起:

“不世之才“天魔苍璩”搜遍天下寻求奇典异籍,去芜存菁归纳所有百家学说的精华编成经典,组成十卷《天魔策》。”

“这《天魔策》虽成于秦汉,但其渊源可追溯至远古时代,其中高深精要,牵涉到天地的奥秘,不仅威力惊天动地,甚至还有长生之法。”

一听这话,众皆动容。

慕容夸吕目光闪动:“既然是天魔策,与此地有何关联,你休要胡说八道。”

“你这样说,只怪你见识浅薄。”

周奕不屑地瞧了他一眼,这位老王者竟不生气,等着听他下文。

“你不想想邪帝舍利为何能延寿?”

“这仅是秘密之一,历代邪帝追寻的乃是长生源头,那便是战神殿。”

此言一出,地下大殿响起一片惊咦之声。

不少人目露向往,当然也少不了贪婪之色。

“战战神殿!”老王者浑身汗毛炸起,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感。

周老叹几位师兄弟抢前一步。

连同丁大帝、尤鸟倦,金环真等人都用异样眼光看他。

疯了吗!

你这家伙,我圣极宗这等大秘怎可以往外说。

私下研究不好吗?!

师尊,你挑的这什么狗屁亲传弟子,他把家都给败完了!

周老叹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给周奕打了一个眼色,但周奕压根不鸟他。

给周老叹气得眼中鬼火乱跳。

他还没开口,几个大和尚口宣佛号,积极发言:

“依照天师所言,这古老的机关背后,竟通向战神殿?”

几位圣僧参禅多年,很少有能影响他们心智的东西。

此时,在传说中的战神殿面前,面对这终极武道的根源,圣僧也要动心。

周奕没有说一定就是,只道:“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邪帝,也不知上代邪帝向雨田从东晋活到大隋朝,再往前数,历代邪帝的名号更是鲜有人闻。”

“就像这地底大殿,若非诸位恰巧踏足此地,又如何知道还有这处地方呢?”

“那些有着绝强功力却声名不显的邪帝,正是在研究战神殿。将生命燃烧在无尽的追求探索之中。”

“而战神殿,就在地底深处,这亦是修筑地下大殿的原因。”

在大多数人心神震撼之时,石之轩问道:“你从哪知道这么多?”

“自然是道门典籍记载。”

周奕底气十足:

“长生诀便是道门奇书,最是古老。道家收藏了许多与武学根源有关的密录,而论及治经之广,宁散人也要避我三舍,知道这些秘密,又有什么奇怪的?”

石青璇在看机关时,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

他侃侃而谈,把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旁人真是分不清。

众人都看向云帅,周奕也顺势朝云帅走去。跟着伸出一只手,云帅盯着那机关,竟念念不舍。

“你不走吗?”

周奕道:“若是你后边死掉,可不关我的事。”

“好。”

云帅也算果断,与周奕换了个位置,把邪帝舍利交在他手上。

“大都督,后会有期~!”

这一次,所有人都没有出手,放任他离开。

但他们又逼近一步,生怕周奕耍花样。

石青璇顺势走到机关阵面前。

凑近看这机关类似门扉,上方有各种机关暗格,还有三十六枚硕大青铜环。

它们按天干地支方位排列,构成一幅森然严密的“千机锁”阵图。

环身布满层层迭迭的榫卯凹槽与凸起,幽光之下,泛着冷硬而沉重的暗泽。这绝非仅凭蛮力可破的屏障。

石青璇又站了一会。

乌亮的眼眸定定地望向机关门扉,她的瞳仁清澈如深潭,却似蒙了一层薄雾,倒映着内心的万千推演。长睫在眼下投出静谧的弧形阴影,某一刻,她主动将静谧打破。

指尖在冰冷青铜上划过,细辨着环上几不可察的细密刻度。

手指推动沉重的铜环,每一次精准的旋转、嵌入,都伴随着机括深处传来的沉闷“咔嗒”声,如同沉睡巨兽关节被艰难唤醒的呻吟。

地下大殿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就连周奕也隐隐露出激动之色。

当最后一道天干之环与地支之位严丝合缝地嵌死,一阵巨大而低沉的轰鸣骤然从门内深处滚来,仿佛整座山体都在应和!

镶嵌在地上的青铜门扉,缓缓移动,从之前黑漆漆的洞口中,凸出一个巨大青铜机关,像是陈老谋寻常摆弄的机关锁,最上方有凹槽。

周奕福临心至,把舍利放了上去,果然严丝合缝。

但是

无效!

这时猛得想起,古蜀国的舍利,只是一个空壳子。

不过,门扉上方出现了“兼爱非攻”的完整字样,可见石青璇已把这精密的墨家机关开启。

此时,差得仅是力道。

“这机关过于老旧,大家一道推一把。”

石青璇把控机关,周奕第一个发力,邪王阴后紧随而来。

入到这地底大殿的,无一不是高手。

没本事的,全都死在了外边。

师妃暄,真言大师与道信大师一道走出,佛门的人一动,那些观望之人也朝青铜机关上发劲。

众人真气一动,凸出来的机关就要被按下去。

这时,诡异的情况出现了!

青铜机关就像是一件兵刃,众人加在上方的真气,便有附着于物之感。

可是在诡异机关的带动下。

凹槽中的邪帝舍利亮了起来,黄晶球像是正在储存两百位高手的真气。

这一刻,古早邪帝一角面纱被掀开了。

练武之人皆知精气神。

在元精、元气、元神的三元中,元精乃一切的根本,元气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炼提升而得。

元气和元神因每个修行之士际遇和方法不同,各有差异,元精却并无分歧。

故而,舍利能在不同的邪帝之间流传。

那便是令邪帝谢泊欣喜若狂的秘密,他经多年钻研,终创出一种元气转元精,并注入晶球的方法。

这青铜机关就和之前看到融入武学思维的龙形石刻一样,也藏有秘法蕴含魔门智慧。

以特殊方式,将元气转化元精。

周奕隐隐感受到其中一丝机巧,那是与自己随手打入真气截然不同的感觉。

只有极少数人有这种感受。

大多数人,只是感觉邪帝舍利神奇,再不会有任何怀疑。

两百多人打出的功力,在真气附着青铜机关时,遁入舍利之中。

这一次,周老叹等人有了强烈感应。

当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余各派,全是邪教魔教。

起于墨家的圣极宗不服,自称为“圣”。

现今,超过百家真气,注入舍利,隐隐有种跨越近千年,百家回归,再度争鸣的震撼感觉。

便是初代邪帝见到此时场景,也要长吁短叹。

“轰~!”

忽然,地下大殿一震,这两百人的功力何等恐怖。

凸起的青铜机关被咔一声按了下去。

下一刻,数道身影极速朝邪帝舍利抓去,然而大殿猛得朝下方一沉。

这让周奕想到鲁妙子的机关。

他的安乐窝下,还有第二个可以升降的地底安乐窝。

邪帝庙地下大殿,果然另有乾坤!

大殿在落下二十余丈之后,像是张开一个大口。

所有人都是脚下一空,朝下方坠落。

大约落下七八丈,多数人踩在地面上。

对于这些高手来说,从八丈高的地方落下,最多脚下一麻。

但惊悚的是.

方才那第一层地下大殿,又升了回去,稍一打量,足有三十余丈高。

那已是武者纵跳的极限高度。

并且,入口闭合,封死了全部退路!

“扑通扑通~!”

第二层大殿更加宽广,甚至有一片大湖,有人掉入水中,砸起大片水花。

周奕往头顶一看,也微微变色,糟糕了。

“你看。”

石青璇朝近前之处示意,正有一块古老石碑。

上面写到:

“罢黜百家,致吾愤世嫉俗,故抛弃俗念,独寄情医道,企望以医术,破解《道心种魔大法》之谜.”

“后为寻找古早医学帛书,巧合开启古齐国大墓,得墓主枕宝舍利。”

“以其为线索,寻得古蜀国遗留,后知圣门之祖苍璩寻战神殿未果”

“……”

最后一行字,刻着一个署名,字迹依稀辨得:“谢泊。”

正是第一代邪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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