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皇后的眸色不由得一沉。 之前乔念在她心中种下的那一粒小小的种子,终于开始生根发芽。 嬷嬷是她的人,自然知道,如今的皇上是太子假扮。 那,她是要跟太子说什么? 不等皇后细想,嬷嬷便回来了。 却是神色匆匆,满脸都写着焦急,“娘娘,不好了!” 皇后的眉心下意识一拧,看着嬷嬷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已是在蔓延开来,“何事如此惊慌?” “皇,皇上……不,不对,是,是太子他……” 确实是太过慌张了。 乔念收敛着眉眼,不露笑意。 皇后看了乔念一眼,再看向嬷嬷的眼神已是带着怒意,“到底怎么了?” “太,太子殿下他中毒了!” 听到这话,皇后猛地站了起来。 却也因着站得太猛,脑袋一阵晕眩,整个身子都摇了摇,差点就倒了下去。 好在是被一旁的宫女扶住了。 却是颤着声,满是不可思议地问道,“中毒?什么毒?好端端的,为何会中毒?” 嬷嬷哭丧着一张脸,连连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啊!只知道,皇……太子原本正好端端地与老奴说话,忽然间就口唇青紫,整个人都倒了下去,老,老奴也被吓坏了!” 闻言,乔念不介意再添把火,于是,看向皇后,恭敬道,“微臣离开时,皇上还没有异样。” 听到这话,皇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而嬷嬷却好似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猛然看向乔念,“你,你知道皇上就是太子?” 说着,她又猛地看向皇后,“娘娘,她竟知道皇上就是太子!她有问题!” “本宫看有问题的是你!”皇后突然一声厉喝,“为何太子原本都好好的,偏是你去了之后,他便中毒了?!是你不想让他给舒元换血!” 听着皇后突然的指控,嬷嬷陡然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娘娘,您,您在说什么呢?” “本宫说什么,你听得清清楚楚!” 皇后已是恼怒至极,“若非你怂恿本宫给舒元喂流觞的解药,舒元眼下就不会命悬一线!只等乔念找到解毒之法,舒元便有救了!眼下舒元这般模样,都是你害的!” 嬷嬷显然没想到皇后会将这一切都怪在她的头上,当下便是哭丧起了脸来,“娘娘!老奴也是为了公主着想啊!老奴……” “住口!”皇后一声怒喝,抬手指着嬷嬷,冷声喝道,“本宫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本宫?!” 话说到这儿,皇后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竟是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神色来,“本宫想起来了,你有个老相好在孟家为仆,当日孟家被抄,你那老相好也跟着一并被砍了脑袋,所以你一直记恨本宫,是不是?!” 嬷嬷连连摇头,“老奴冤枉!老奴与那人早就没了联系,娘娘,您不可听信旁人胡言乱语,冤枉了奴婢啊!” 这个‘旁人’,指的自然是乔念。 乔念静静地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 唯有皇后怒喝,“没人胡言乱语!从始至终,凭着本宫的信任,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的人就只有你!亏得本宫为了你,竟然还杀了刘御医,贱人!你这贱人!” 此时此刻,皇后真是近乎疯狂了。 眼看着舒元公主就能换血解毒,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又出了岔子。 看着皇后的样子,乔念适时开口,“娘娘先别着急,容微臣去看看皇上的情况,说不定,皇上的毒微臣能解,希望能够在傍晚之前,帮皇上解了毒吧!” 听到这话,皇后才终于好似又看到了些许希望一般。 她转头看向乔念,连连点头,“好,乔念,本宫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在皇后看来,如今能救太子,能救舒元公主的人,就只有乔念了! 乔念颔首。 而后行礼,转身离去。 再次见到乔念时,太子已经卸去了易容。 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前,批阅着奏折。 知晓了乔念的来意,皇上也并未阻止她进来,而是允她坐在一旁,静静等着时间过去。 乔念坐了一会儿,却又站起了身来,行至了桌案边,冲着皇上行了礼,“皇上,微臣坐着实在无聊,不如让微臣来为皇上研墨吧!” 明明自己已经卸下了易容,可乔念却还是称呼他为皇上。 太子勾了勾唇,这才问道,“何止知道的?” “很久之前就猜到了。”乔念如实回答。 但太子并未深究。 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如今宫中的局势已经这般明显。 父皇早就已经没有用了,他便是靖国的皇帝,谁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所以,乔念能有这样的表现,他并不意外,只觉得满意。 苏公公退到了一旁,乔念则是静静地站在太子身边研墨。 皇后派人来催了好几次,但每次苏公公都以乔念正在为太子医治的借口,将人打发了回去。 天色,越来越暗了。 而乔念研墨的手,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太子看在眼里,却是出言安抚道,“有些人命该如此,你不必介怀。” 或许舒元命里就该这样死的。 乔念没做声。 不多久,御书房外边又来了人。 只是这一回,不是来催促的,而是来报丧的。 “皇上,公主她,殁了。” 殁了。 乔念研墨的动作骤然顿住,而后抬眸,朝着那扇半开的房门看了出去。 外头的天色昏暗,那一大片的黑云,像是一块石头,随时都好似会压下来一般。 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太子也放下了手中的笔,大概是直到此刻才想起了与舒元公主之间的兄妹情谊,那双眸子里,竟然隐隐泛出了泪光来。 “朕,会给舒元风光大葬,她是靖国唯一的公主,她值得最好的。” 听着这番话,乔念的嘴角却是微微勾起,实在忍不住想笑,“太子殿下真是情深义重啊!” 语气中的讥讽太过明显。 而最要紧的是,她又称他为太子了。 太子的脸色一沉,眉心微微蹙起,“你想说什么?” 乔念嗤笑了一声,“我想说,太子殿下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体内的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