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失地 玄鉴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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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是那麒麟子嗣。

拓跋赐窥了眼容貌,心底已有数,握着魔焰滚滚的长戟的五指微微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与惊悚。

‘这便紫府了……’

李周巍作为南北之争最重要的几个焦点之一,惊动天下的不止那一身神通,还有那堪称恐怖的修行速度一一此人已是紫府中期三神通,至今却不过九十余岁!

这是何等速度?

自家叔伯堂堂大梁后裔、如今的代王,触及三神通也已经一百二十二岁,如今大名鼎鼎的卫悬因,因为『厥阴』败落,甚至更慢些,而前些年以修行神速闻名、高平望姓的姜俨也用了一百一十年…

甚至除去转世不谈,落霞山的高修也没有多少能比他更快,拓跋赐可是明白的————梁灭时,身为真君亲传的魏阚第一次下山,已经九十六岁,同样不过三神通!

而李周巍不到百岁,他的子嗣又能有多大年纪,七十岁?八十岁?他身上流淌着魏裔的纯血,固然不能和魏阚、姚贯夷这些人比,可参紫的希望绝对不小!

他难以置信地扫了一眼对方的金瞳,感受那流淌在眸子里的冰冷,难以言喻。

‘假以时日,又是一位大真人!’

他这么一愣,李绛迁已然合手,微微睁眼,心中警惕:

‘厉害……’

他的『大离书』可是有几分太虚行走的增益的!自他从湖上跃起到【重火两明仪】施展神妙,这一瞬的时间短暂至极,公孙碑几乎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抵御,拓跋赐却能完成从察觉到催动灵器的行为,简直非人!

这绛袍男子手中的离火没有半点迟疑,那古朴如琥珀般的火焰自他洁白的掌心跳起,横跨天际,直扑拓跋赐!

这北狄微微转了眸,在李绛迁凝重的神色之中,围绕他羽衣的『厥阴』之光骤然变化,竟然化为滚滚浅灰『坎水』,汹涌而来。

一时间水火迸发,白光莹润,拓跋赐方才抬起的长戟一顿,强行改变方向,挡在身前:

“咦?”

在他的目光之中,这一道火焰赫然烧穿了坎水,气势汹汹地扑来,狠狠地撞在他手中长戟上,炸起一片烈焰。

拓跋赐道行不浅,自然看得出对方的离火,可他同样看得出李绛迁的神通黯淡,明显是突破不久,甚至没有多少时间养育,而他这一道『代行妨』可是修行多年的『邃炁』神通!

‘『邃炁』降合伏弱、化坎去离………『代行妨』又变化了『坎水』,两者相叠,对离火的压制…本应到了恐怖的地步!’

尽管这火焰并不浓烈,很快在『邃炁』的冲击下飘散如烟,却叫汹汹的魔焰有了一小块的泯灭,让拓跋赐面色略变,心中一下明晰:

‘『太阳』!’

他思虑归思虑,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钝,长戟顺势如龙贯出,引动满天玄黄之气,直奔而来!

李绛迁赫然抬眉,两手回收, 引动一片升起的离光,如同万千红霞,隐隐泛金,游走在迷蒙的离雾之中,轰然而降。

『大离书』。

“咚!”

一时间支离破碎之声此起彼伏,仿佛利刃撞了瓷窟,一片清脆,在滚滚的邃炁面前,离火纷纷避退,绛袍男子不得退出一步,唤出【南明心火】应敌。

可正在此时,拓跋赐唇齿微动,咒语古老沧桑,重重叠叠,眸子则微微一眨化为纯粹的玄黄之色,直勾勾望向他:

『闇天殃』!

李绛迁只觉两耳之中骤然尖锐起来,仿佛有一束金环在面前连着一片接连砸在自己面前,眼前骤然一白!

升阳府中的清凉之意如约而至,他的眸子仅仅昏暗一瞬,骤然清醒,却发觉浑身上下法力暴动,原本在身躯中平稳运行的神通一片混乱,竟然动弹不得。

一戟已然杀至身前!

这一道『邃炁』神通如此霸道,以至于神通震动,在太虚中紧紧锁着【晞光分仪台】的【重火两明仪】骤然失色。

更糟糕的是,远方的烟尘早已落下,一片青白之光已经自远而近,公孙碑驾光而来!

此人骤然正面吃了一记【大离白熙光】,面色极为苍白,胸口处规整的圆形破洞闪烁着一重重的离火,晞炁的色彩不断试图覆盖在离火之上,却一一飘落…

哪怕有拓跋赐出手相助,又经过及时调息服药,他一身神通短时间内也足足削去三成———却也完全够了。

即便始终高看拓跋赐的神通。李绛迁此刻仍然觉得心中大寒,浑身冷汗,好在此刻太虚洞响,一只手已经拉住他的衣领,踏着滚滚的火,横移一步!

而侧旁已有滚滚明媚的天门升起,将长戟镇住,另一侧则有青黄之尺下坠,勉强抵御住晞炁,李绛迁只听着一声:

“敕!”

浩瀚的六合之光已然涌入他身躯,将那邃炁神通祛除,李绛迁吐出一口黑气,却听着公孙碑一声大笑,立刻抬起头来,却发觉天顶之上的晞光宝台正在迅速放大,轰然而落。

公孙碑只笑道:

“正一块儿擒了!”

他满面笑意,拓跋赐却微微变色,退出一步。

【晞光分仪台】赫然停滞在空中,一片片金色细光索在宝台之上,使之动弹不得,明亮跳跃的离火覆盖其上,不断抵消着神通的光彩。

天空中已经升起无限的漆黑,大漠滚滚夕阳如同一只病虎,静静地躺在天地之中,金眸青年单手横戟,另一只手放在唇前,跳动着一点黄豆大小的性命之火。

那长戟仍然淌着一点金血,青年的脸颊上则残留着一道绚丽七彩之色的伤痕,深可见骨,那双金眸却溢满了平静的冰冷,让拓跋赐警惕眯眼,公孙碑咬牙切齿。

‘李周巍……’

‘他从何处来?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他守的何处?’

‘白邺?难不成这么快就丢了!

李曦明却没有半点意外,已经趁着这短短的时间横移挪出,而天空之中的黑暗同时消失,公孙碑眸中的金戟迅速放大:

李周巍已至身前!

曾几何时公孙碑持着【晞光分仪宝台】,死死地将这只麒麟镇压在湖上,哪怕不持着灵宝,自诩也能压制这魏王!

可眼前之人以堪称转世重修的速度持了三神通,如今一口气杀来,那张威严可怕的面孔上白色麒麟纹路光彩熠熠,竟然叫他一瞬间胆寒了。

那一枚的雨瓶瞬间明亮, 『乞代夜』的光芒紧跟而来,将所有明阳幻彩齐齐削减,旋即滚落出翡翠如玉的珠滴。

霎时间沉蒙即起,日月不见,寒燥颠倒,气机垂落,长戟光芒四射,却在这色彩面前————削减, 【束光】顶着光芒照下。

公孙碑到底有几分本事,哪怕出身太低,以至于手

中的灵器并不厉害,可『乞代夜』高深威能仍叫【束光】光芒大损,一个占据道统相克之威,一个乘得了灵器高贵之能,竟然两相泯灭。

可『君蹈危』加持的长戟已经杀自眼前!

『未阕华』!

闪烁极致的晞光洒落在青年身上,却不能叫他有半分停止,长戟轰然而落,打在公孙碑身上,炸出一片滚滚天光。

【晞光分仪宝台】这才挣脱【南帝玄?】归来镇压!

【晞光分仪宝台】毕竟是古灵宝,若是真要比较,李家的【天养瓮】道统衰弱, 【乾阳镯】本为礼器,唯有【重火两明仪】可以一比,当下镇压而来,又是明阳道统相克,哪怕李周巍也不得不退出一步。

公孙碑却大口大口地吐出天光,原本就受伤不浅的法躯进一步崩溃,一时大骇,眼看着漆黑的色彩再次笼罩,那白麒麟又将两指并在身前,亮起了黄豆大小的恐怖火焰。

‘必须走了!

……

天色灰暗,光气纵横。

浓浓的幽暗之气在空中升腾,仿佛潜藏的乌海,将种种神通化解,另一侧却忽明忽暗,隐隐有银白色的裂纹浮现。

那一柄小鼓浮在半空之中,长长的金缕飘飞,银色的小棍有节奏地击打着鼓面,使得天际一明一暗,色彩斑斓。

这光彩看似不浓烈,却叫沉在谪雾之中的冥驾不断颤动,雕刻细腻的乌窗摇晃,仿佛受了狂风暴雨的冲击,随时要被撞开。

恐怖的神通蔓延在天际,谪炁隔断太虚、内外,冥驾的主人抬起头来,话语冷厉:

“戚览堰…你…有几条命同我折腾?”

这黑云飘散了一角,隐约露出内里道袍男子的冰冷面孔,他正冠抬眉,静静地道:

“杨道友,各为其主罢了…我回山过参紫也好、死在这南北风暴里也罢,哪儿用得着几条命?反倒是道友…”

“等着功成身退还有一条性命可用。”

他的话语平淡,却叫冥驾窗扉摇动得更加剧烈,杨锐仪的声音低且沉:

“戚览堰……谁不明白你打着旗号在做什么?天下大势,不是一人一家所能更改的。”

戚览堰笑而不语,估算着时间将近,只淡淡地道:

“安知我身后无大势?”

霎时间金绸跳起,三道玄纹小棍一齐敲动鼓面,震动天地,浓郁到化不开的银白雷霆霎时间从这谪炁之中汹涌而出,硬生生冲开封锁,响彻天地!

“轰隆!”

幽暗的玄驾从紫气奔腾的福地中驰出,目送着道流光极速远去,男人驻足不前,面色略有异样,默默将血咽下:

‘雷霆……终究霸道!’

李周巍前去白邺,杨锐仪自然极速往心心念念的山稽而去,半途便被拦下来————迎接他的正是戚览堰本人!

南北之争交手多合,杨锐仪亲自下场,一向来去自如,另一方的主帅戚览堰却始终高坐山中,唯一一次出手,便是在白邺带人离开,防止事态扩大。

如今算得上是两人第一次交手,却让杨锐仪心生忌惮,略有黯淡。

【报湮玄雷鼓】,他竟然能用得如此轻松写意……难怪能被观榭一派收下,戚览堰……终究有本事…在这一方面,南方还是差了几分。’

相较于通玄有诸多道统传下,南方的阴司多年以来对世间并不关注,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凡间道统…乃至于如今拿出来用的杨氏,本也是个族人稀少的落魄世家,当年南下立足、侨置诸郡时还有几分底蕴,可经过杨越的兴亡,早就大不如前了!

固然是衰落至此,才轮到他杨锐仪有如今的机缘…可便这代表着当戚览堰等人持起同等级别的道统和法器,杨锐仪顿感吃力了。

‘参紫之槛,这么多年…不能再拖了…’

他目光冰冷,却来不及多喘息————戚览堰既然在此处拦住了他,从山稽而出的北修一定会顺势而下,前去临海诸郡…

‘倘若让他们深入腹地,打得四闵震动,我有十条命都不够抵的!’

虽然他与观化天楼道处境相似,杨氏与观化两家可谓是输赢自负,却都不敢触及对方背景的底线,不敢去动摇阴司的根本,可他不能把自己的性命放在这里做赌注,当即收起遍布天际的谪炁,正准备掐诀沟通,正见着一女子驾风而来,身影摇摇晃晃,面上毫无血色,在近前停了,低声道:

“大将军……南边守住了!临海郡完好无损……林大人立了大功!”

这让杨锐仪心中大松,由衷地叹了口气,喜道:

“还是鸺葵靠得住!”

可随着他的手指从指尖滑到指腹,这位宋国征北大将军的面色骤然变了,一股冰冷涌上面孔:

‘白邺?丢了……’

他显然有些惊骇———自己不顾东边安危,将李周巍遣去白邺却依然吃了个败仗!

他阴沉着目光转过头去,正见着一缕金光从太虚跨越而来,张口欲骂,却见着老人身上真火滚滚,四处是伤,便压着怒火,冷冷地道:

“怎么回事!”

这位大将军一向以和善示人,司徒霍头一次见了他的表情,知道一定是被北边算计了,立刻示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哀道:

“是通玄来人了!修的是『归土』!”

杨锐仪目光阴沉,耳边骤然响起对方刚刚的话语,仔仔细细听了一阵,紧闭双目,咬牙切齿,深深喘了口气:

“灵宝道统……果然是通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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