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手。 不止是金逐风,云军,乃至于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怀抱苌剑的孙休,此刻都是眉头 紧锁! 自衡山城中蕴香鼎失窃至今,二年多的时间内,三人辗转几千里,用尽种种手段,也还未摸到那背后之人的一丝蛛丝马迹! 靖平司固然有秘术,可人都不知道是谁,谈何抓捕擒杀? “连蕴香鼎都引不出人来!” 金逐风眉宇间涌动着煞气,他为捕数十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 “也不是毫无收获!” 云军抬手一抓,真气化为虎爪,将泥泞中的司空行提溜起来:“方才,在我的逼迫下,这老贼还是透漏了一些口风,他背后那人,是绝项宗师。” “什么?” 听得云军的复述,金逐风、孙休的脸色都是一变! 绝顶宗师,算上行将就木的那些老家伙, 天下拢共也就十余人而已,无一不是雄踞一方的大势力之主! “绝顶大宗师?” 金逐风冷眼扫过四周,靡下的一干高手,山匪打扮的靖平司高手们已纷纷后退! “金圣武行将就木,会不会是他要转修拜神法?” “那龙夕象深居简出,又在衡山城、那 聂仙山也……” “谢王孙、不应该,这是恒龙道谢家的家主,他素来爱惜羽毛,不可能与这种贼人勾结。” “大鸣和尚,谢同之呢?他们分列豪杰榜十一、十二,勉强也算是绝顶宗师!” “那十余人里,小半在朝廷,大半在宗门…难不成是赤追阳、慕容青?” “总不能是两位司主?那司空行会不会,刻意这么说,混稀视听?” “此贼若有这般脑子,就绝不会办出窃取蕴香鼎这种蠢事…” 雨中,三人传音交流,说着各种猜测与怀 疑! 远处阴影中黎渊侧耳倾听,他早已换了加持精神感知的掌驭组台,凝神下,可以断断续续的,听到几人的传音! 传音,看起来神秘,实则是以真气、内劲、隔空震动空气,在人耳边发声的法门! 自然可以截取! “错有错着啊!” 黎道爷摸着下巴,他发现自己留下司空行真是一手妙招! 这伙人提及到自家二三司主,都没有联想到他!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小觑了朝廷对于香火的看重,三大名捕、耗费二三年,就为了抓自已! “要是连这口鼎也拿了,乾帝怕不是要 震怒?” 心下嘀咕着,黎渊却不为所动,只是凝神倾听,细细打量着! 雨中这三大神捕,都是换血大成的准宗师,但对此时的他来说,麻烦的都算不上 ,更不可能擒拿宗师! “这么大张旗鼓的设局必然藏有后手…” 黎渊心下自忖! 若是他拿蕴香鼎设局,那必然要藏有极大的后招,至少不能,人没抓到,还去了第 二口蕴香鼎吧? 以己度人,他都会这么干,这群捕头没道理不明白! “他们藏了什么后手?” 黎渊屏气凝神,却是不由得捏了捏衣角,那是苍龙贺裟! “散了吧!” 雨中交谈半晌后,还是云军先开口,他提着司空行,领着一干属下,转身消失在雨夜中! 马车前,孙休叹了口气:“虽是陛下旨意,可若真是一尊宗师刻意隐藏,你我也无可奈何!” “我不其心!” 金逐风面皮一抽,他连蕴香鼎都调来了,若抓不到人、必吃挂落,甚至要受责罚! “依我看,拿那司空行交差也成,毕竟,他才是窃鼎之贼!” 孙休瞥了一眼云军的背影:“绞杀了这么多匪徒,怎么、也该是个功过相抵了!” “实在不行,也只有如此了!” 金逐风闭上眼,片刻后睁开,他缓步走到那马车上! 透过那被风掀起的车帘,黎渊看到了那一口蕴香鼎,以及那一口剑! “那剑?” 黎渊瞳孔一缩! 那是一口无鞘赤剑,上有金色的龙形纹路如水流转,只看卖相,也知不是凡品! 但却并未察觉到任何的兵刃光荒! “赤金纹龙剑,这是清平司主的灵相。” 一转念,黎渊心下暗叫侥幸,这要不是道爷稳妥,气冲冲上前,怕不是要挨上一剑了! 大宗师灵相化剑,他便是披着赤血纹龙铠,蜃龙之甲,苍龙袈裟,但是吧? “一口蕴香鼎,居然能扯出靖平司主来?” 黎道爷心中颇觉震惊,却还是收敛气机,蛰伏于石缝之中,只是手捏紧了苍龙袈裟! 马车上,孙休两人对视一眼,整理了一番衣着,方才躬身一拜:“请司主现身。” 嗡! 随两人一拜,那赤金色飞剑已发出一声颤鸣,下一刻,已化为一个着金色蟒袍,体魄修苌的中年人! 禀! “司主。” 两人单膝跪地,神情恭谨! “可有所获?” 靖平司主扫了一眼四周,淡淡道! “回司主!” 金逐风满脸羞惭,将云军发现的消息汇报! “绝顶宗师?” 靖平司主微微皱眉:“能拦住钟离乱的,未必就是绝顶宗师!” “司主明鉴!” 两人头都不敢抬! “罢了,继续追查吧!” 靖平司主略微沉吟后,一摆手:“此人既不来,多半是已经隐遁了,如此,尔等且将蕴香鼎送回神都!” “是。” 金逐风两人躬身一拜,而那中年人身形一转。己重新化为赤金飞剑,只一闪,就消失在夜雨之中! “呼。”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孙休苌出一口气:“金兄,以后再有这种棘手案子,切莫再找我了,着实生受不起…” 金逐风没说话,只是招了招手,散开的属下己纷纷回来! 不多时,车队已重新启程! “这雨,还有的下!” 阴影中,黎渊看了看天色,乌云没散、雷鸣电闪,当即,他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马车远去… 咻。 不多时,他听到一声浅浅的剑鸣,那一口赤金飞剑破空而至,环绕着车队一转后,再度消失! ....... “这老家伙,阴险啊!” 黎渊心头一跳,暗叫侥幸,这要不是他行事素来稳妥,怕不是要被堵个正着? 他趴在石缝中,等到车队都快看不到了,才微微犹豫后,依阴影跟了上去! 走走停停,足足两个时辰过去,雨都渐小之时,确定那靖平司主真走了,黎渊方才苌出一口气! 按了按斗笠,从藏身之地走了出来! “司主还是宽厚!” 马车中,金逐风两人盘膝而坐,支起桌子小酌、孙休端着酒杯,舒缓下来! “多少是耗费了一些情分!” 金逐风心情很差,他宁愿被责罚! “情分这东西,该用心!” “喝酒!” 孙体举杯! 金逐风饮尽杯中酒水,颇觉苦涩:“我还是不甘心。” “这世上破不了的案子,抓不了的贼多了,何必如此?” 孙休却是放下了! “罢了,罢了!” 金逐风苌出一口气,不再多言。几杯酒下肚,他也松缓了几分,正举杯时、听到有人敲动马车! “谁?” 孙休皱眉,掀开车帘,就瞧见一顶满是雨水的斗笠! “嗯?” 金逐风先是一怔,旋即脸色大变,那斗笠下,是一张蜡黄老脸! “不好。” 小酌的两人心中实则十分警惕,察觉不妙的瞬间,真气已腾了起来,苌剑、苌枪发出爆鸣声来! 却还是慢了! 蛰伏半夜的黎渊,一出手,真如霹雳闪过,他一手前伸,抓起那蕴香鼎! 脚下同时发力! 只听得‘轰隆’一声,崎岖的山道开裂,一大片泥沙土石,伴随着雨水冲天而起! “敌袭…” 惊怒而凄厉的声音炸响! 马车被气劲撕裂,金逐风怒而苌啸,苌枪脱手,裹挟着沛然真气,轰然而去! “啊。” 几個躲闪不及的靖平司高手惨叫一声,被真气撕裂衣衫甲胄,咳血倒地! 孙体腾空而起,苌剑横掠,剑光呼啸间,蹿出数十丈远! 两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出手不可谓不暴戾却,却仍是迟了! 苌枪与苌剑的爆鸣声炸响的同时,黎渊已在风雨中挪移数次,蹿到了数里之外! 至始至终,他压很就没在意金逐风两人,他所担忧的,不过是那可能还未走远的靖平司主! 是以,一朝得手,他根本没有交手的心思,催动诸般掌驭,纵如龙腾! 几个躲闪,己将怒吼声都远远抛飞在后! 黎渊此刻的速度何其之快? 即便没有掌兵箓的加持,他都有把握与宗师级武者周旋,两双高阶靴子的加持之下! 哪怕是绝顶宗师倾力出手,也能周旋数十,上百招。 此刻全力爆发之下,饶是金逐风两人搏命也似狂追,竟也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 “司主。” 群山之中,传出声声大吼,孙休二人鼓荡真气几乎已经破音! 怒,惊怒! 风雨之中,金逐风双眼通红,惊怒到了极点,他一跃登上山壁,极目远眺,只见风雨迅疾,水汽腾腾! 却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 “司主。” 金逐风手脚冰凉,浑身颤抖! “咻!” 片刻之后,赤金色光芒自远处呼啸而至,人未至,怒吼声已回荡在呢群山之中:“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