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顺天府!」 守夏连声痛呼,曹含雁的指爪如同钢钩抠入太阳穴,剧烈的疼痛叫他的神智都昏沉了起来,连谎话都难以组织清楚。 「运去了多少财物!」曹含雁厉喝道。 「黄金、两万两,白银百万———」 曹含雁与郑怡对视一眼,都是瞪圆了眼睛。 这个数已经是朝廷岁入的一倍有余!即使不知道其后到底掩藏了什么盘算,只由这庞大的数量就能知道,这事儿绝对小不了! 曹含雁指爪再次收紧,这次连带着劲力和真气都是随之一变,已经将李淼交给他的拷问手法使了个十成十:「给了谁!」 守夏吃痛之下连声哀豪,嘴角都流出涎液来,直到曹含雁稍稍放松了劲道,才忙不迭说道。 「刘、刘瑾—」 「用做了什么!」 「法一」 刚吐出一个字儿,郑怡眼神一凝,伸手扯住曹含雁甩到身后,提剑划出一团剑光! 叮叮叮叮叮一蓬泛着幽兰光芒的牛毛细针插了满地,剑光轰然炸碎,锋锐无匹的一剑从中刺出, 直取守夏的面门! 与一柄漆黑的长刀相撞! 握在刀柄上的是一双青筋暴起的手,再往上则是一身漆黑的夜行衣、面罩,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郑怡合身杀上,将其逼退数丈,又追上前去,逼得他愈发远离曹含雁和守夏,最后两人一追一逃,忽远去。 曹含雁连忙上前扣住守夏后颈,就要继续逼问,却是一愣,再将其翻过身来,已经是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可明明那人根本没能碰到守夏! 曹含雁一咬牙,提看户体就朝看宫外跑去。 李淼、郑怡都在争斗,现下唯一能救活守夏的,就只有小四。 李淼再次一拳将郑安期轰上高空,身形模糊了一下,便再度出现在郑安期的面前,一记腿斧凌空砸下! 轰! 郑安期只来得及抬手护在胸前,便如陨石一般飞射而下!巨石进溅而出,连带着周边数条街道都是为之一震! 但下一瞬,他就再度冲出了尘烟,一掌朝着李淼劈去! 轰! 轰! 轰! 两人的动作,寻常江湖高手恐怕连看都看不清。一息之间,半空中就炸开了数十个白色的圆环,陡然扩散开来一一随后才是轰然巨响! 拳掌交击之间,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我看清楚了。」 李淼嘴角勾起,一拳架开郑安期的手臂,单臂成爪由下而上划过郑安期的胸口。 「什么护体真气,什么仙法,都只是这门境界的『用法」,其根底所在,不过『性命交关」四个字罢了!」 郑安期眼神一凝。 两人争斗之间,已经将整条天街犁了一片,两侧民房都已成废墟,地面更是下陷了数尺,倒伏在天街之上的尸体更被击成粉。 但饶是这么大的场面,两人争斗至今也不过两烂香时间而已只是两烂香的时间, 玄览的根底就已经被李淼道破! 没错,所谓的玄览,其实是三性之中最为朴实无华的境界,其神异只用一个词就能概括——「掌握」。 掌握自己的性与命。 争斗之时,将自己的「性」有意识的反哺给「命」,从而得到更为坚实、强大的命功境界。 所谓的护体真气,其根底就是被「玄览」强化过的「须弥」而已! 「你看清了又能如何!」 郑安期一边与李淼拼杀,一边沉声说道。 「不如何,只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李淼嘴角勾起,露出戏谑的笑容。 「若玄览能同时反哺多门境界,你早就应该将三门命功尽数强化一番;若玄览能随时改换反哺的境界,那你招式的变化应该多上数倍,那我估计早就落入下风了。」 「这门境界在修成之时,所要反哺的命功境界就已经定死了,对吗?就像你一直都在反哺须弥,而根本不去强化其他两门命功一般。」 「但这就有一个问题一」 郑安期面沉如水,其中的阴郁已经如实质一般,将要滴落下来。额角青筋更是暴起! 他猛地合身扑上,双峰贯耳! 打向李淼的面门,甚至完全放弃了防守,如同疯魔了一般要阻止李淼接下来的话! 「急了急了。」 李淼抬臂架住郑安期的双掌。 「你越急,我就越要说。」 「万物殊性,何况人心。即使是一模一样的经历、出身、记忆,也不可能塑造出两颗完全相同的心来一一更不可能会塑造出两门完全相同的『玄览」。」 「但你和那个蓬莱余孽的玄览,怎么看着一模一样呢·除非是,同根同源!」 郑安期怒吼道:「闭嘴!」 合身扑上。 李淼却是在这一刻撤身躲开,避开了郑安期的招式,戏谑地说道。 「你们的境界,不是自己的。」 「你们的武功,不是自己的。」 「就连你们的脸,都不是自己的。」 「你们是为了存放别人的「性」而被制造出来的,品!」 郑安期的眼珠子通红一片,出招时甚至已经失去了控制,逸散的真气如云烟一般飘散轰! 击垮了十数丈的民房! 而李淼却是根本没有与他交战的意思,一边躲避着一边不停地攻心。 「怪不得你们都长得差不多,性命本就是一体,你们被刻意造成了一个形状一一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承载不属于你们的玄览。」 「你们瀛洲所谓的本家和外门的区分,其实是完成品和残次品的区别—越接近那个标准模板,能承载的玄览就越接近圆满,地位也就越高。」 「但说白了一郑安期似乎已经完全被怒火夺去了神智。 江湖争斗,越是愤怒就越要将怒火压下,心可以乱,但拳头不能不稳。 但郑安期身上的护体真气却是无风自动,陡然扩散开来,由披在身上的法衣,再度化成了数丈的飘带。 这是他心境波动,不能收束自己「性」的表现。 「别说了。」 郑安期沙哑地说道。 「我不恨你,只是要与你分个生死因为你我本就是同病相怜,只是你更幸运一些。哪怕最后你赢了,我也可以坦然接受。」 「但你若是再说下去,我哪怕与你同归于尽,也要将你杀死。」 杀意凛然,他是认真的。 但李淼却是嘴角勾起。 「我需要你这种东西来跟我共情?你配吗?」 雪白的牙齿张开,血丝黏连,冰冷的话语从中吐出。 「什么瀛洲蓬莱—」 「不过是一群为了接下一个老不死的臭尿,而被烧制出来的、连形状都被规定好了的、照着形状自己还沾沾自喜地分了个三六九等的—」 「尿、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