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如此低毁杨逍,童寒操控麻花辫放出无数湿漉漉的发丝,眨眼间便将岑风扬的户体缠绕,要将他分户泄愤。 「不要这样!」杨逍出言打断,他默默望着死不目的岑风扬,眼神中说不出是冷漠还是怜悯,「他品行虽差,但生死之间也算条汉子,人已经死了,不要再为难他了。」 「你不要在意他的话,他就是条疯狗,死了还要恶心你。」童寒嗓音沙哑。 「无所谓了,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当不得一个好字。」对此杨逍看得开,在这世上纯粹的好人没用,就如岑风扬所说,从他们成为使徒的那天起,他们就不是人了, 是鬼,不吃人就要被人吃的鬼。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也为了在意自己和自己在意的朋友们能活下去,活得好一些,在有些事情上他没得选。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不背弃朋友,宁做恶人不做小人,就是杨逍最后能坚守的底线了。 童寒协助杨逍打扫战场,岑风扬三件法器,丽娜身上一件,再算上杨逍拿到的木楔子,这一次算得上收获颇丰。 当然,其余四件法器都是意外之喜,加在一起也远不如这能拘鬼的木楔子好用。 不愧是被宗主大人看中的法器,着实不凡。杨逍想过,那名宗主大人八成也是和他一样的打算,曾想用木楔子来对付镜中鬼。 以那名宗主大人的本事想必拿下黑袍鬼要比自己轻松许多,之所以东西还在,想来是宗主大人被更重要的事情耽误了。 再之后就被儒林书院的老族长囚禁,再想取宝也没机会了。 将两具户体都丢入镜中世界,自此世上又少了两个人。 返程的路上杨逍脑海中不断回忆镜鬼对战岑风扬的画面,经过实战检验,杨逍也大概摸清了镜鬼的能力,它可以使用自己的法器,本身还能使用摄魂镜的穿梭能力。 但在战斗中杨逍还无法完全掌控镜鬼,举个例子,他对镜鬼下达杀人的指令,镜鬼会立刻动手,但至于如何杀,用什么方式杀,具体行动过程是怎样的,杨逍就无法左右了, 镜鬼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指令。 不过杨逍不急,万事开头难,现在的镜鬼已经算是他的一大助力了,岑风扬这种厉级中的特殊存在根本不是镜鬼的对手。 镜鬼的恐怖很大程度来源于它肉体的强悍,就拿之前的战斗来说,若是换做一般人被那手帕覆面撕下小半张脸,早就失去战斗力了。 但镜鬼不怕疼,也没有所谓恐惧或受伤的概念,它本质上还是一只鬼,按照指令杀戮就是它存在的唯一意义。 镜鬼是杀不死的,唯一能限制它的方式就是斩断它四肢,最好是把头也砍掉,让它无法动弹,或是用鬼灯笼这种罕见法器将它困住。 当然,最直接的方式还是杀掉杨逍这个控制者,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走出哑巴山后,杨逍让童寒带着四件法器回去响马镇,并瞩咐她转告凌彦余,让他尽快去和平酒店一趟,验一验这些法器的档次,尤其是作为杀手的那枚绣花针。 至于这件事的痕迹也要彻底抹平,不能让外人知晓岑风扬三人的失踪与他们有关。 杨逍则在乔装打扮后,孤身一人趁夜返回了榕城。回到熟悉的家后,杨逍将自己摔在床上,此行收获颇丰,这还要感激那位年轻宗主,杨逍衷心祝愿他早日被总署的高手截住,当场击杀。 夜里杨逍又返回镜中世界,发现密室中的镜鬼伤势也在慢慢愈合,约莫最多三天,便会恢复如初。 但这也并非毫无代价,镜鬼的恢复要消耗杨逍的精神力,虽然不算多,但这也给杨逍提了个醒,镜鬼虽杀不死,但也不能随意挥霍使用。 要知道,这次镜鬼伤的不算重,都是些皮外伤,要是真的断胳膊少腿,那消耗的精神力就非常可怕了,养伤的时间也要长上许多,在这期间就是杨逍的虚弱期。 既没有镜鬼相助,精神力也不充沛,遭遇强敌的后果可想而知。 休息一夜后,第二天杨逍准时去巡防署上班,刚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纳兰朔一个电话叫了过去。 「署长,您找我。」敲了几下门后,得到允许的杨逍推门进入纳兰朔的办公室。 对于纳兰署长,杨逍一贯是非常尊敬的,他算是杨逍最关键的几位贵人之一。 办公室内只有纳兰朔一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杨逍来了,抬手指了下对面的沙发,并将报纸折叠放在茶台上。 「你最近去哪了?」纳兰朔开门见山。 「去了趟哑巴山。」杨逍如实交代,毕竟这件事瞒不住,技术部的人一定会将这件事上报给纳兰朔,后者才是临安公署的绝对领导。 「昨天技术部的人告诉我说哑巴山深处的灵异信号消失了,你解决了那里的灵异事件,为什么?」纳兰朔口吻平静。 杨逍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犹豫片刻才开口:「我的朋友遇到了麻烦,是那个叫童寒的人,她收到了鬼剧本,经我调查,任务地点就在哑巴山,好在...她成功了。」 这份说辞不是杨逍现编的,他在行动还没开始前就想好了说辞,毕竟是利用巡防署的力量调查,这绕不开署长纳兰朔的眼睛。 果然,这番说辞并没能让纳兰朔捕捉到疑点,后者缓缓皱起眉,「她是你什么人,你对她这么上心。」 「朋友,她对我很讲义气。」 「只是朋友么?」纳兰朔眉头略微挑起,眼神变得古怪,「不是女朋友?」 「不不,真的就是普通朋友,好朋友。」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为难她,不过你一定要与我说实话,真是女朋友也没关系,你找机会将人带来让我见见。」纳兰朔身体前倾,脸上都是认真的表情,「我是过来人,也好给你掌掌眼,不能让你被人骗了。」 「好,有机会一定。」杨逍苦笑着说,他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纳兰朔纠缠。 不料话音刚落,纳兰朔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一脸我就说嘛的了然表情,同时点了点头,「看来真是女朋友。」 「停,署长您放过我,那个...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我先回去了哈。」杨逍转身就要溜。 「等下!」纳兰朔打断,「给我坐回来,我有事与你说。」 杨逍再次转身,非常乖巧的坐回了原位,两只手扶在膝盖上,挺直身体,点头正色道:「您请吩咐。」 说之前纳兰朔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杨逍立刻起身,很有眼力的拿起打火机,为署长点烟。 「儒林书院的事情有结果了,东瀛鬼教已经派遣使者来我们巡防署说明情况,他们表示对此次袭击完全不知情,也对儒林书院的损失表示遗憾。」纳兰朔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这就完了?」杨逍听得窝火,那可是上百条人命,还有静瓶乡的事情,邬正武以及下调查队全体队员都死在了那里。 纳兰朔摆摆手,示意杨逍稍安勿躁,「当然没那么简单,鬼教高层答应严惩黑木社, 以效尤。就在昨天,原黑木社社长的大公子,也就是黑木社的少主,已经在儒林书院特使的见证下剖腹自裁了,以自己的命,为儒林书院的死难者谢罪。 」 「另外还有十几名黑木社家臣也一并剖腹谢罪,黑木社彻底成为历史了。」 「对于此次儒林书院的损失,由原黑木社旗下的基金会和商会负责赔偿,不够的部分由鬼教负责赔偿,并为死难者立碑祭奠。」 「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件事我就不信鬼教高层事先一点都不知情,怎么的,黑木社疯了,倾巢出动来给自己找麻烦?」这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杨逍冷笑一声,「搞不好这件事背后就是鬼教高层策划的,现在事情败露了,担心被咱们追责,就把黑木社推出来顶枪。」 「我们判断事情也应该是这样的,但现在苦于没有证据,而且鬼教的认错态度也非常诚恳,黑木社十几人于自家英灵舍门前集体自裁,这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纳兰朔叹口气,抬眼望向杨逍:「我们毕竟不是当事方,黑木社也并未袭击我们巡防署,所以我们也不好揪着不放。」 「儒林书院那边什么态度?」杨逍问。 「杨千鹤老族长明确表示不满意,他要的是黑木一族全体直系成员自裁谢罪,无论男女老幼,必须全族死光。」 「能理解,书院险些被毁,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族长他一定咽不下这口气。」杨逍知道老族长狠,但狠成这样是他没想到的,这是要彻底断了黑木一族的根。 「这个要求确实有点...有点过分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黑木一族就是个替死鬼,就算这次不是他们来,也可能是换成别的家族来。」 「但老族长要的就是敲山震虎,下次不论派谁来,来的那些东瀛鬼就要想清楚,好好想想黑木家的下场。」纳兰朔看得明白。 「不过这种要求鬼教真能答应吗?」杨逍疑惑,「这要答应了,以后还怎么管理下面的人,这不是啪啪打脸吗?」 「当然不能答应,鬼教的使者私下里提出要补偿儒林书院,现在黑木一族还剩下老弱病残十几位直系成员,鬼教的意思是用法器换下这些人的命,一条命一件法器,都是不错的东西。」 「对此杨千鹤也答应了。」纳兰朔补充说。 「毕竟双方要的大局还是和平,老族长他也有他的苦衷,这个价码也算可以了。」杨逍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下一秒,纳兰朔忽然笑了,「法器儒林书院收了,但杨千鹤可没打算放过那些黑木社的残余,他让人放出风声,谁能杀掉黑木社的一名直系血脉,就送一件好法器,多杀多赚,多劳多得。」 「卧槽!」杨逍惊了,「还能这样?」 「悬赏吗,很正常,而且他也不是用儒林书院的名头放出风的,他是借用商会的关系,商会那些家伙你知道的,只要有钱赚,他们才不管杀的人是谁,钱到位了,天王老子他们也敢碰一碰。」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这次悬赏不是针对我们自己人的,是针对东瀛岛的使徒,毕竟我们鞭长莫及,东瀛岛上的使徒会替我们做好这件事的。」纳兰朔笑着抿了口茶水,已经做好了坐山观虎斗的准备。 「原本黑木一族就以心狠手辣著称,在岛内树敌很多,这次仇家趁着复仇的机会再捞上一大笔,岂不美哉?」 「没了黑木社长那些顶梁柱,现在的黑木一族就是没了牙的老虎,谁都能上来踩一脚,尤其是那些没根基的东瀛浪人。」 「这帮人就和咱们商会旗下的赏金猎人差不多,都是亡命徒,许多身上还背着通缉令和血案,他们才不管什么道义不道义,只要有好处,就一窝蜂的扑上去撕咬。就在刚刚你还没来的时候,我收到消息,黑木家已经有三人被杀,脑袋也被砍下带走了。」 「这.....:」杨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来这件事鬼教也只是做做样子,表面强硬罢了,至于黑木家族这些余孽的死活,他们并不关心,毕竟这些家伙已经彻底没了利用价值。 「还有一件事,你托我打听的人已经有消息了,那个书院叫杨茶的人没事,在袭击中受了点轻伤,他不与你联络是因为被保护起来了。」 「他是儒林杨家一脉的直系,书院这么大张旗鼓的清剿黑木家和育怨宗,精锐尽出, 也担心被偷家,于是将这些核心成员都藏在了一处秘密的地方,他很安全,你放心好了, 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他会主动联系你的。 」纳兰朔做事一贯非常靠谱,让人信任。 「那就好。」杨逍缓缓点头,突然,他脑海中蹦出一张年轻儒雅的脸庞,「等等,那名年轻宗主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我们的人将附近都搜遍了,还是没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