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杨逍再也绷不住了,声线颤抖:「邬大哥,是我对不住你们,这次事件是育怨宗搞出来的,他们的自标是我。」 「又是他们麽......」邬正武并未怪罪杨逍,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好半响才有反应,望向杨逍鼓起勇气恳求:「我想...我想最后给我媳妇打个电话,可以吗?」 见杨逍面露痛苦的摇了摇头,邬正武缓缓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把想说的写下来吧,我们帮你带回去。」贝贝递上去纸笔,声音嘶哑,这已经是能为他们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死亡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现在对邬正武三人就是这种感觉,留下遗言后,一名年轻的队员早已泣不成声,另一人也在默默流泪。 这一幕看得人揪心,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大好的年华,却不得不接受这结局。 「哭什麽?怕死就不要进巡防署的门,别最后了还让自家兄弟为难!」见到这一幕邬正武也红了眼晴,「听我命令,鹿鸣巡防署调查队,集合!! 「进门!」 在邬正武的率领下,三人排成一列纵队,依次走进601房间,将地上副队长贺瞳等三名队员的户体搬起,简单整理遗容后,他们三人与户体并排站在一起。 除了三名死在工厂的队员外,鹿鸣公署调查队剩馀人员都在这里了。 与邬正武隔着一扇门对望,不过尺间距,但却是生与死的距离,杨逍三人谁都狠不下心上前将门关闭。 邬正武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他知道这对于三位同事来说太残忍了,他独自走上前,准备关门,可下一秒,杨逍突然大步迎上去,走进门,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对不起......」杨逍抱紧邬正武,感受着他身上活人一般的温度,泪水夺眶而出。 邬正武任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仍坚持着不落下泪来,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拍打着杨逍后背,用尽量欢快的语气劝慰:「好兄弟,别内疚,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你,我和吴哲那小子一年前就死了,这一年来的日子每一天都是赚的。」 「我们...我们鹿鸣公署怎麽样,刘署长他们还好吗?」在杨逍制止了他打给家里的电话后,邬正武就知道这次灵异事件极可能是通过电话传播的,而他们就曾与鹿鸣公署通过话。 「没事,他们都好,刘署长他发现的及时,没有伤亡。」在最后一刻,杨逍不想好兄弟带着内疚走。 「拜托你个事,把那女人找出来,我这8个兄弟都死她手里了,我不甘心。」 「你放心,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宰了她。」杨逍咬着牙承诺。 杨逍下一个是贝贝,在拥抱告别后,鄂正武抬起手,轻轻擦掉了贝贝脸上的泪水,笑道:「别哭,贝贝,哭了就不好看了,好好活着。」 等贝贝退出房间后,就剩下了屈牧之,原本邬正武与屈牧之的关系并不算熟悉,确切说,是屈牧之脾气古怪,为人冷漠,榕城这些队长没有谁与他走的特别近。 而且上次因为救下杨逍,鄂正武还险些与屈牧之起了冲突。 望着屈牧之,邬正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下一秒屈牧之放下手中长枪,走上前,一把将邬正武楼在怀里: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刹那间,邬正武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硬咽着张开嘴,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忍了又忍,最后只是抬起手,用力拍了拍屈牧之背后: 「再见等屈牧之退出门后,邬正武眼中再无犹豫,笑着对三人摆了摆手,猛地将门关闭。 伴随着眼前这扇门闭合,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杨逍心口压抑的厉害,不得不大口喘息。 「走,别让他白死。」屈牧之提起长枪,另一只手抓起放在地上的那具可穿戴式仪器,转身就朝楼下走,「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陪你去找那女人。」 鹿鸣公署调查小队全灭,留下协助的两名暗军成员也死了,这次他们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惨重,这几笔血债杨逍都记在了育怨宗的头上。 还有那个女人,无论方队长能不能追到人,杨逍都会亲手宰了她。 根据纳兰朔发来的消息,贝贝操作那具仪器,捕捉到了可疑信号,就在这栋4 号楼内,可具体位置依旧无法判断,不过他们的支援也已经赶到了静瓶乡外。 这次除了技术部的精锐人员外,更是有着杨老亲自压阵,榕城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他们这边大获全胜,伤门副门主以及那名顶级尊者全都被斩杀,如今暗军女人正带人清剿侥幸逃走的育怨宗馀孽,争取将这些畜生斩草除根。 「署长通知,10分钟后切断静瓶乡全域电力供应,支援部队已经做好准备, 只要队长您同意,可以随时开进。」贝贝掌起联络器,向杨逍汇报情况。 「同意开进,技术小队务必配属作战人员,断电后挨家挨户清理,发现有亮灯的人家,即刻处置,清理后不要关门,不要近距离触碰尸体,并在门外醒目位置做好记号,速度要快。」 很快,杨逍三人就等来了支援部队,在专业技术人员的勘察下,不多时就确认了引发这次灵异事件的怨眼位置,就在4号楼的1单元隔壁,2单元602号房间。 在支援队伍中杨逍没见到杨老的身影,据赶来的小队负责人说,杨老直接带人赶去了山里。 闻言杨逍心底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暗军方队长就带人追去了山里,去追那个棘手的女人。 这位方队长也不是一般人,在榕城所属暗军中颇有地位,身上至少有两件法器,真实战力至少也是和自己以及屈牧之一个档次的,更何况他还带了两个不弱的帮手。 杨逍现在没精力研究别人的事情,清理掉这里的怨眼后,他就要和屈牧之去找那女人算帐。 守在楼下等候消息,直到一名穿戴着银色防护服的技术人员从楼上跌跌撞撞跑下来。 「什麽情况?」 杨逍一人留守现场,另外屈牧之与贝贝已经分散开,作为战斗人员为后续的清理部队指引方向。 这名技术人员被换扶着来到杨逍面前,扯掉防护头,摘掉面罩,脸憋的通红,气喘吁吁道:「杨署长,我们只能大概锁定那东西的位置,但那里的灵异影响太强了,已经有人出现了幻觉,再这样下去我怕......」 「带我上去。」杨逍先一步走进2单元。 「杨署长,防护服,快,给杨署长找一件合适的防护服!!」这名技术人员一愣,立刻对周围人喊道。 但杨逍不需要,他有鬼灯笼,从对抗那只花衣女鬼来看,鬼灯笼对那东西的限制作用不弱。 而且他与那东西交过手,真要撞上了,笨重的防护服根本没用,只会限制他发挥。 在身穿厚重防护服技术人员的指引下,杨逍来到601房间门外,此刻门上已经被标记上了重度感染区的记号,红色骷髅头的标记异常醒目。 杨逍盯紧门内,三具尸体被拖出来堆在一旁,地上有斑斑血迹,每具尸体身上都有弹孔,明显刚被击毙不久,都是活死人。 「这一家人的背景已经查清了,是一家三口,还有一个老人帮着带孩子。」现场一名技术人员小心翼翼答道,透过厚重的防护服,声音传出有些失真。 尸体两大一小,都是男人,「一家三口当中的那个女人呢?」杨逍问。 「不知道,没找到。」 「怨眼的具体位置在哪里?」杨逍又问。 「在最里面的卧室。」 「我们的人都撤出来了吗?」 「都撤出来了。」此人低声答道。 「好,你们都撤离此地,去楼下等我。」杨逍准备独自处理掉这个麻烦,他有鬼灯笼,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可不料这名技术人员并未离开,而是固执答道:「我是小队技术负责人,我不能撤,您放心好了,我也是使徒,能扛得住,技术上的事您不如我。」 杨逍有些意外的扭头看了他一眼,透过银色的半透明头盔,杨逍看到一张年轻且坚毅的脸庞。 下一秒,杨逍的眼神就释然了,「好,你跟我一起,你留在卧室门外,随时准备接应我。」 「明白!」 提起鬼灯笼,杨逍走进房门,按照指引,来到最里面的那间卧室。 卧室很小,约莫只有十几个平方,一张单人床,一张木桌子,再加上一个大衣柜就占去了快一半的面积,杨逍站在卧室里,只觉得心口阵阵压抑。 这里就是源头没错了,这种感觉做不得假,他有鬼灯笼护身都能被如此影响,可想而知此处的凶险。 「杨署长,你小心,我们好几个兄弟都在这里面迷路了。」站在卧室门外两米外的年轻人提醒。 在一间面积只有十几个平方的卧室里迷路,这说法杨逍还是头一次听说,但在灵异事件中,又显得非常合理起来。 随着精神力注入,鬼灯笼愈发明亮,阴惨惨的绿光此刻就是杨逍的护身符, 他不停转身,视线一寸寸在这处不大的空间搜索着,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四周的家具在不断远离他,一开始只有两步的距离,之后是4步,6步...他也无法形容这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这间卧室在不断变大。 再这样下去,难说他会不会迷失在这里,杨逍很清醒,那只鬼并未被他限制住,如今已经苏醒了。 短暂的犹豫后,杨逍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闭上眼,用意念操控鬼灯笼的光,将光收束成一个狭小的扇形,好似雷达一样,一点点在周围搜索。 这点还是他从镜鬼那里偷学来的,当时这兔崽子就用光照自己,那一瞬间杨逍觉得自己的底裤都被看穿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杨逍睁开眼晴,只见绿光停在了那个老旧的大衣柜上。 他走上前,取出鬼竹棍,小心翼翼的挑开衣柜门,却惊讶的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几个彩色塑料衣架,另外下面还丢着几件小孩子才能穿的进去的童装。 「没有杨逍皱起眉,又用鬼灯笼反覆检查了几遍衣柜,确认都没问题,他思考后, 又用力将衣柜移开,可后面就是墙,用拳头敲击,传来很闷的声响。 是实心的,没有夹层一类存在。 为了验证,杨逍再度闭上眼,用绿光检测,而这一次,仅仅几秒钟过后,他就陡然睁眼,神色紧张的望向衣柜,没错,这感觉没错,而且随着衣柜门打开愈发强烈了。 衣柜里面有东西!! 提着灯笼,杨逍围着衣柜来回看,直到走到衣柜侧面,他突然停下脚步,这衣柜年头久了,侧面已经出现了裂痕,杨逍下意识凑上前,透过一处最宽的裂痕朝里看。 里面黑乎乎的,这瞬间让杨逍警惕起来,毕竟卧室里虽然不算亮,但也不至于黑的看不清东西,况且衣柜门是开着的,光能照进去。 随着他提起鬼灯笼,操控绿光沿着缝隙朝里面照射,当他看清衣柜里的景象后手腕一抖,瞬间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看到一张被透明胶带死死缠住的, 拧恐怖的脸。 一部老式黑色电话机手柄被用透明胶带一圈圈绑在了女人脸上,力道之大将脸勒到扭曲变形,与耳朵紧粘在一起,手柄下还连接着一小截被割断的电话线。 「叮铃铃一一」 不等杨逍做出反应,下一秒,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发出清脆但疹人的铃声。 这不是杨逍的电话铃声,这声音更像是古早的老式家庭电话座机,另外,在发觉灵异事件的传播极可能与电话通信有关后,他就已经果断将手机关机了。 但没用,这通电话依旧是打过来了,衣柜内外宛若两个世界,而这通电话是鬼从另一个世界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