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栋握着意向合同，脸色铁青。

他当初怎麽就没有仔细看一看，再签署那？

而且自己为什麽要贱兮兮的手欠，加了一个补充条款那？

但也不能怪自己，是他很想得到这个投资。

可是对于外资而言，这个意向合同就是有法律意义的，因为自己补充了说明…

如果他们较真的话，事情的确麻烦。

「任总，意向合同在我们国内，是不作数的。」

冯家栋无数的憋闷，都只能说出这麽一句，没意义的话。

在国内不作数，但不代表对方不追究。

「哦，那很抱歉，你补充了，那就说明意向合同就是合同！」

「它跟正式合同之间，只不过差了一点细节上的变动而已。」

「反正我们这麽大跨国资本，投资你们地方，你们变卦了，我们的人力物力损失，是很大的。」

「这个赔偿，你们必须赔偿。」

「如果你们不履行合约，那我们一定会去庆和县法院告你们，庆和县法院解决不了，我就去灵云市中级人民法院，再不行就去省高院，真把我们惹急了，总部直接和你们国家有关部门告状。」

「到时候可就不是法律问题了，那就升级到了外交问题。」

任行健冷冷的开口，冰冷的话语，与之前的热情，形成了强烈对比。

有利益的时候，你好我好。

没利益的时候，都是算计。

冯家栋气的浑身发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麽大的坑，第一次遇到这麽较真的投资者。

但你又不能说他不对，因为任行健说的都是有道理的，这才是真正的商业，本就是这麽残酷。

不残酷的话，资本怎麽吸血？

改开之后，我们吃过的亏有很多。

但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庆和县。

「冯书记，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任行健满脸笑意的示意冯家栋，可以出去了。

这里是他的领地，他的房间。

冯家栋站起身来，握着合同离开。

任行健并不在意，一份合同而已，就算被冯家栋带走了，他也依旧是作数的。

除非冯家栋想要毁掉合同，但那麽做的话，那就是把法律当儿戏。

到时候他就可以质疑质疑，国内某些干部的法律意识，这麽淡薄吗？

他倒是迫不及待的希望冯家栋把合约撕碎才好。

然而很快，冯家栋去而复返，把意向合同拍在茶几上，转身离开，一句话没有再说。

任行健拿起合同，被冯家栋抓的已经褶皱了，不过没关系。

这个东西，就是牵制庆和县的关键。

而且不管庆和县谁做书记，这个意向合约都是作数的。

不可能因为换领导，合同就不作数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冯家栋从酒店回来之后，在办公室内抽菸，狂抽菸。

之前是烦恼杨东对他的压力，越来越大。

现在是烦恼这个意向合约，对他的压力，以及对庆和县的损害。

「书…，咳咳咳…」

秘书小何进来，直接被呛的咳嗽起来，连忙把窗户打开。

每次冯家栋抽菸，都不开窗户，不一会屋内都成仙境了。

「你去把杨东县长喊…」

「算了，我亲自过去吧。」

冯家栋示意秘书小何把杨东喊过来，但是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闭嘴了，立即站起身来，主动去找杨东。

现在他虽然还是庆和县的县委书记，但离任已经倒计时了。

距离杨东人事公示已经四天的时间了，还有三天人事公示就结束了，再避开节假日的话，满打满算就是五天的时间了。

五天之后，杨东就是庆和县的县委书记兼县长，真正的大权在握，党政一把抓。

这样的干部，已经不是自己能够使唤动的了。

杨东和自己，已经没有级别的差别，没有地位的差距了。

所以自己必须亲自找杨东谈话，更不要说自己做错了事，对庆和县造成这麽大伤害，理亏的自己，更应该主动去找杨东。

冯家栋快步拿着意向合约，穿过了县委办公区，来到了县政府办公区，之后在副县长办公室，见到了杨东。

县委书记冯家栋亲自来县政府了，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以前冯家栋从未进过县政府的办公区啊。

县委，县政府，包括其他的几个单位（组织部，宣传部，纪委等）干部，都开始议论起来。

冯家栋敲了门，然后进了杨东办公室。

杨东正坐在办公室和县委办主任侯东来谈事情。

杨东马上就是县委书记了，侯东来这个县委办主任，无疑是最开心的。

他这半年来，基本上都是被县委几个领导架空的，可谓是没存在感，也没啥事做了。

现在好了，县委书记是杨东了。

是他的老领导，老组长。

那麽自己今后就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为杨东服务了。

冯家栋进来看到了侯东来，不过他没有计较，或许是即将离开，他也没什麽心思了。

「东来同志跑的勤啊。」

不过嘴上还是要敲打一番的，你身为县委办主任，来到县政府这边，多少有些不合适，尤其是上班期间。

「书记，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侯东来都没怎麽搭理冯家栋，站起身来喊了书记，转身就走。

他的这一声书记，到底是喊冯家栋，还是杨东？

冯家栋觉得，侯东来喊的是杨东。

杨东觉得，冯家栋觉得的对。

「冯书记，您怎麽来了？坐！」

杨东站起身来，满脸笑意的邀请冯家栋入座，然后给冯家栋泡茶。

冯家栋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杨东同志，别客气了，我不喝茶。」

「我过来有事跟你说，不是什麽好事。」

冯家栋的脸色很凝重，也很复杂，更是沉重，语气也如此。

杨东闻言，放下泡茶的杯子，转身看向冯家栋。

冯家栋也不浪费时间，把意向合同递给杨东。

杨东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是铼矿的合同。

「乔杉资本国内区负责人任行健，挖矿不成，他给我挖坑。」

「我们如果不跟他合作，就要赔偿他十个亿！」

「合约最后一款，写的明白。」

「意向合同在国内就是个形式，但是他这个半个外国佬很较真，非要走法律，说法律不通，就走外交渠道。」

「杨东同志，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庆和县，给你们带来这麽大麻烦。」

「目前…我…可能解决不了这个麻烦。」

冯家栋情绪很低落的开口，怀着一种愧疚又苦涩的心情，无奈的开口这麽说。

这也是间接承认，我能力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