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的病房,人更多。 苏沐芸,关木山,尹铁军,陆亦可,韩浩。 甚至童长河也在,是童老让他来的。 童老本来也想来,但是发生这麽大的事情,上面斗争还缺人,他这个老骨头岂能缺席?于是就进京了。 他就算没啥权力了,但依旧在党内有重大影响力,就凭藉这个影响力,他都要多骂几句。 杨东病房内设备齐全。 心电监测,血压监测,以及乱七八糟的生命指征监测。(作者不懂医) 整整一天时间了,杨东还没有醒过来,他躺在病床上,眉头紧皱成个川字,呼吸倒是平稳。 而且医生也检查了,没有内伤,大脑也没有受到创伤。 至于为什麽没有醒过来,医生也不知道,只能说从医学来看,杨东没事。 蒋老推门进来了。 众人看到蒋老进来,连忙站起身来。 「蒋老!」 「蒋老!」 每个人都和老爷子打着招呼,以往只能在电视新闻上面看到的大人物,如今亲眼见到,有些时空错愕感,撕裂感。 蒋老板着脸点头,算是和这些小辈打了招呼。 然后他拄着拐杖走到了病床前,看了眼在床上昏迷着的杨东,目光一怔,而后久久不语。 老爷子不说话,大家更不敢说话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哪怕是关木山这样的正厅干部,但在这位老爷子面前,什麽都不是。 老爷子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功勋,是将星,谁能比? 每年春节,蒋老都是被核心领导上门慰问的老干部之一。 凭藉这一点,就证明蒋老的特殊地位。 「单枪匹马闯地狱?倒是有胆魄的。」 「小家伙若是早生六十年,没准我们还能做战友。」 「肝胆义,生死诺,不错啊。」 老爷子点了点头,笑了。 他这一笑,周围所有人也都跟着笑了。 病房内的气氛,瞬间升到零上。 「不过…」 一个语气的转折,顿时让零上气温,瞬间降至冰点。 「我怎麽感觉,你长的有点像我以前的一个战友呢?」 「到底是谁那?」 蒋老挠着头,记忆有些久远,想不到了。 但是看到杨东的长相,他总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像您的战友?」 苏沐芸仗着胆子上前,一脸诧异的问。 蒋老看了眼这个女娃,知道她是苏玉良的女儿,郑老屁的外孙女。 郑老屁虽然为人圆滑,但是打仗也是挺猛的。 不过他们当年不在一个部队,不是一个纵,所以关系一般。 「嗯,这个小家伙长的很像我以前的一个老战友。」 蒋老缓缓点头,眉头紧锁着,而后眼中一动。 「不应该啊,也没听说过老肖在外面有流失的种啊?」 蒋老此刻想起来了,想起来像谁了,但是不禁诧异又费解。 「老肖?您说的是肖老?」 苏沐芸眉头一皱,心里一惊,忍不住问了出来。 蒋老能叫老肖,可对于她们而言,那就是肖老。 「嗯,就是他。」 「不过他早死了,死了十几年了,没我们这麽长寿。」 蒋老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不过笑容中带着一丝惋惜和追忆。 当年的老夥计们,如今越来越少了。 怕是再过个两三年,他们都要入土喽。 也好,追随先生去喽。 这个时代,终究不属于他们喽。 「我得搞明白。」 蒋老想到这里,敲了敲拐杖,转身就走。 他看到杨东的第一眼,就格外的熟悉,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但他可以肯定,杨东长的很像他的老战友老肖。 老肖虽然死了,但毕竟还有后人在世,而且地位也不低。 甚至肖家的地位,比他们蒋家还高一点。 「老人家是什麽意思?」 蒋老离开之后,关木山不禁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解。 「长的像蒋老的战友肖老?杨东?」 尹铁军此刻倒是若有所思,难不成杨东是肖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就像老领导的长子李臣一样? 「不会吧?杨东可跟他爹杨建文有七八分相似啊,跟他弟弟,跟他妈妈都很像啊。」 「怎麽可能是肖家血脉?」 关木山觉得很离谱,他见过杨东的爸妈和弟弟杨南,杨东绝对是杨家的血脉啊,这个做不得假啊。 「老关,我没说杨东不是杨建文的儿子。」 「但你能保证杨建文是他爹的亲儿子吗?」 尹铁军看向关木山问道。 关木山一怔,是啊,杨东是杨建文的儿子,这一点不存疑。 但杨建文的爹,未必是亲爹啊。 「我们想太多了吧?」 他很快反应过来,就因为蒋老的几句话,就开始分析杨东的身世了? 现在杨东还在昏迷着,还没醒过来。 尹铁军也笑了,也对,现在重要的是杨东醒过来,至于杨东什麽身世背景,那是杨东的事情。 但不管杨东是什麽身世,他都是苏家女婿,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叹了口气,尹铁军看向病床上的杨东,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大家都不开口了,盯着杨东沉默。 杨东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短又很长的梦,一个似假似真的梦,一个令他沉醉的梦,一个令他找到光亮的梦。 四周白茫茫一片,宛若白雪琉璃的世界。 「我们要反围剿,撤退路线不得错哟,错咯那就是绝路。」 「是啊,我们不能错,必须找到合适的路。」 「那就走瑞金,从瑞金渡于都河,再到湘江,乌江,然后进入尊议地区!」 「这就是第一阶段撤退线路。」 杨东愣住了,耳边传来开会的声音,声音都很熟悉,又很遥远,由远及近,钻入自己耳中。 「泸定桥一定要夺到手的,不然我们的后路很危险。」 「金沙江也得掌握住,这是关键点!」 「最后在吴起镇集合,这是要得!」 大家集思广益,每个人都有很大的梦想,每个人都有很足的斗争精神,每个人都有很坚定的理想。 杨东发呆,发呆,还是发呆。 忽然,肩膀一沉,有人拍了他。 「我说这位小同志呀,你坐在这里是干什麽啊?」 「大部队都撤咯,你怎麽不跟着大部队走啊?」 杨东猛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人影。 看不到,看不真切,但他就站在那里。 「我迷路了。」 杨东低下了头,茫然无措。 耳边有温度,而后身边有温度。 杨东看不到对方,但能够感觉到对方坐在自己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