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转瞬而逝。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禹王岭上的特务团临时指挥部里，点起了许多火把，把山洞里，照得一片亮堂堂。 7点不到，特务团各营的营长们，就安排完了自己营里的事情，匆匆赶到了这里。 杨远山见人都到齐了，也不磨叽，当即开口： “同志们，这两天的战斗，各营、连的表现，都不错！ 我都看在眼里。 回头，你们自己把战斗经过整理出来，上报到老周这边。 咱们该向上级申请表彰的，就要向上级申请，不用藏着掖着，明白吗？ 我决不允许战士们流血又流泪！” 他这话，也是历次战后的老生常谈了。 但每次营长们听到，都感觉心里有一股热流。 当即齐声大吼： “是！” 流血牺牲、马革裹尸，当兵之人，谁会怕呢？ 但当兵之人，又有谁，不怕被人遗忘呢？ 杨远山这种帮他们雁过留声、人死留名的作风，没办法让他们不感动。 …… 一句开场白，提振了所有人的士气，杨远山这才把今天开会的议题道出： “现在，我们已经拿下了忻县和晋昌县，这忻口地区，就剩下五台县城和忻口关城还在小鬼子手里了。 今天我把你们叫来，就是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打。” “团长，这还有啥好商量的？ 小鬼子在这忻口地区，总共就一个旅团，5个多步兵大队的兵力。 今天咱们拿下了两个县城，少说也消灭了他们两三个步兵大队了吧？ 也就是说，小鬼子就剩下了两个多最多3个大队的兵力，分别驻守在忻口关城和五台县城。 咱们全团干脆分成两部分，一部向东拿下五台县城，一部进攻忻口关城就行了。 以我们的实力，估计最多一两天，就能彻底拿下这两处！” 李大河最先跳出来提议。 他一说话，魏大勇也跟着起哄： “团长，俺们特战连可以趁着今晚，从山崖爬进这忻口关城去！ 只要带两挺重机枪上去，俺们就能掩护老何他们二营的人，冲进关里。 最多半个晚上，就能让这帮狗娘养的小鬼子统统完蛋！” 有他们俩带头，其他营长们也都站出来，各自发表了一番自己的意见。 有急不可耐，恨不能现在就夜袭攻城的，也有建议缓一缓，慢慢消灭小鬼子的。 各种想法，不一而足。 但整体而来，大家伙都信心满满，完全不觉得，拿下这两处有什么困难。 杨远山对于他们的想法，也不评价，就静静地等待着他们讨论完毕。 而韩阳和詹海山知道他的计划，也都沉默不语。 他们都很清楚，杨远山现在让营长们畅所欲言，不过是为了培养这些营长们的大局观，和战术指挥能力罢了。 好半晌之后，大家伙才算是讨论得差不多了，俱都拿眼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杨远山。 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以为自己的意见，没说到点子上。 见此情况，杨远山微微一笑，这才道： “我有个情况，忘了同步给你们了。” 听得这话，营长们顿时十分无语。 心道：团长，你这是逗我们玩儿呢？ 敌情都没说清楚，就让我们讨论？ 何云福和王全发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站出来问： “团长，什么情况？ 不会是小鬼子援军要来了吧？” “不错。小鬼子独立混成第2旅团正从武城出发，在朝着咱们赶来。 在他们后面，还有一个第26师团也在集结准备南下。” 杨远山把卢涛发现的情报，向大家伙叙说了一番。 一听这个消息，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当然，魏大勇这夯货除外。 这莽和尚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还嚷嚷着道： “团长，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吧？ 俺们团消灭的旅团、师团也多了去了吧？ 这一个旅团，一个师团敢来，俺们就消灭他们！” 政委周宪培连忙道： “魏连长，今时不同往日！ 咱们团现在是久战疲敝之师，如果继续和这么大规模的小鬼子援军，正面相抗，伤亡一定会十分惨重。 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 我们牺牲，不算什么。 但这‘天下第一团’的招牌倒了，那可是会极大地挫伤全国百姓、军人的抗战士气的！” 他这话一出，詹海山、何云福、王全发等人都是连连点头： “没错！政委此言有理。” 就连杨远山也微微颔首： “是的，如今我们团代表的，可不只是咱们团了。 和尚，你得把格局打开！ 看大一点、远一点！” “团长，俺是个粗人，你说的这些，俺不懂。 你就说你准备怎么打吧！ 俺听你命令就行！” 魏大勇来了个躺平摆烂。 顿时逗得在场众人都哈哈大笑。 …… 等众人笑过之后，杨远山也不浪费时间了，当即正色道： “现在基本敌情，你们也都了解了。 我的想法是：要在小鬼子第2旅团赶到之前，彻底拿下忻口关城和五台县城！ 并且，最好将小鬼子全歼！ 这样，我们进可守住忻口关城，让第2旅团的小鬼子无法南下。 退，可以凭借关城坚固的城防和有利地形掩护，大军撤回栖霞镇。” 各营长们闻言，都觉得有不少压力。 击溃战容易打出来，歼灭战，可不容易啊。 而且还要足够快！ 这要求就更高了。 杨远山见大家伙都不说话，当即微微一笑，使出个激将法： “怎么？ 刚刚还一个个想法一大堆，现在听说有个旅团马上赶到，就都怂了？ 而且我也不怕吓住你们，等明天天一亮，小鬼子陆军航空兵说不准还会再来轰炸。 到时候，炮兵营肯定得及时隐蔽，没办法全力出手轰炸。 而你们，说不准还得顶着航空炸弹的轰炸，往阵地上冲！” “团长，你别瞧不起人！ 谁怂了？ 你下命令吧，我们五营有一个怕死的，我这个营长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五营长赵铁头跳出来嚷嚷。 坦克连连长孔大成也道： “团长，不如让我们坦克连向北奔袭，去冲击小鬼子第2旅团的行军队伍。 以我们的机动性，拖慢他们的行军速度两三天，一点问题都没有。” 杨远山环视一圈，见营长们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满满的斗志、拳头也都攥紧了，当即微微点头。 开口道： “现在我们的任务有两处，忻口关城和五台县城。 五台县城没那么重要，所以我派五营炮兵连和楚坤的无后坐力炮连去了。 至于忻口关城，就是咱们眼下的最重要攻击目标了。” “什么？ 团长，你就让两个炮兵连去打五台县城？” 周宪培眉头大皱。 虽然他是政工干部，但经过这么多年的随军战斗，也不是啥也不懂的军事小白了。 用纯炮兵攻城，这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靠谱。 不过他见詹海山这家伙居然没说话，心里不禁十分狐疑。 心道：这老詹可是沙场老将了，他为何会同意团长这么离谱的想法？ 杨远山想起，自己似乎没把五台分区三个团，正在帮忙的事说出来，不禁有些尴尬。 连忙咳嗽一声，解释道： “咳咳……老周，我打五台县城，当然不只是靠这两个炮兵连。 我另外还有3个团4000人的兵力，在帮忙。” “什么？3个团4000人？哪来的？” 周宪培惊讶无比。 而何云福等营长们，也都好奇地盯着杨远山，心道：团长这还玩了一手撒豆成兵啊！ 额外还有这么多人，那这仗还有什么难打的？ 简直是轻松拿捏啊！ 别说小鬼子第2旅团还没来，就是真来了，也不用怕吧？ 杨远山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詹海山就站出来解释道： “今天中午，五台分区那边的通讯员过来了，通报他们有三个团奉上级命令，出手帮咱们佯攻五台县城，分担咱们的压力。 团长已经请他们帮忙，准备改佯攻为强攻，一举拿下这座县城。” “团长，难怪你让我们把缴获的武器装备，都运到晋昌县南面的树林呢，是准备支援给他们的吧？” 王全发恍然大悟。 “不错。这三个团人数虽然不少，但是武器装备很差。 咱们今天缴获的那些装备，反正自己也用不上，干脆给他们得了。 毕竟，请人家帮忙打短工，也得给点工钱不是？” 杨远山嘿嘿一笑。 “团长，既然五台县城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咱们就剩下一个忻口关城要拿下。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就直说吧，怎么打？” 何云福神态轻松地问。 他觉得，集特务团九成五的实力，要拿下一个一两个大队兵力驻守的忻口关城，那当然是手拿把攥！ “好，都跟我来！” …… 杨远山招呼一声，就带着他们来到山洞洞壁上挂着的一张地图前，指着地图道： “我决定包围忻口关城的小鬼子，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吃掉他们！ 具体部署是这样的：坦克连带着二营负责正面进攻。 三营、四营，从西面绕道，突破永兴岭后，赶往北面的滹沱河谷，堵死小鬼子向北面崞县的逃窜道路。 五营没了炮兵连，正好可以从晋昌县向西北山里前进，堵死忻口关城东北面的山间小路，让小鬼子想撤进山里，都没门！ 我想要的结果是：小鬼子全军覆没！ 你们觉得有问题吗？” 对于杨远山而言，每一名小鬼子的人头，系统都会奖励装备，当然不能放过。 自己用不上，也能支援兄弟部队啊！ “团长，我们炮兵营的任务呢？” 高远志见杨远山没有提到自己，连忙跳出来问。 “你们当然是破敌的主力。 在二营开始进攻前，你们就要展开全面炮击。 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以你们最大的能力，把炮弹给我砸到忻口关城上！ 你们炮击完毕后，二营再发动进攻。” 杨远山回答。 “好家伙！ 团长，炮兵营可是48门山炮，全力炮击一小时，那还有我们二营啥事啊？ 小鬼子估计都被炸完了吧？” 何云福有些不开心地嘟囔。 “炸完了才好呢！” 杨远山可不管他开不开心。 能用炮弹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用战士的性命去填！ 特务团鏖战这些天，人员损失已然不少啦！ 这时候，詹海山提醒道： “团长，从咱们这里，要赶到滹沱河谷，路程不短，三营、四营恐怕得连夜出发。 要不然明天炮兵营一动手，他们还没赶到的话，小鬼子可就跑了。” “没错。” 杨远山点了点头，就看向三营长王全发和四营长李大河。 开口下令： “王全发、李大河，我不管你们今晚几点开始出发。 我的要求就一个：明天早上8点前，你们必须给我堵死小鬼子北逃的道路！ 有问题吗？”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王全发和李大河两人立刻答应下来。 孔大成连忙道： “团长，我们坦克连跑得快，不如让我们跟三营、四营一起去堵截小鬼子吧？” 他今天去看过忻口关城的地形，知道自己的坦克不可能爬上山岭。 最多也就只能在关城下给步兵打打掩护，充当一下固定炮台罢了，发挥不来什么大作用。 所以，他不想跟二营一拨。 “当然不行！ 从这里向北，地形情况咱们都不清楚，滹沱河谷那边的地质条件，也未必能承受你们坦克的重量。 万一你们陷在河谷烂泥里，可就完蛋了，多少人也拖不出你们这些大家伙来啊！” 杨远山连忙摇头。 这年头，可没有起重机啥的，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坦克冒险。 “好吧。” 孔大成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就点了点头。 “团长，那俺们特战连的任务是啥？” 魏大勇抓耳挠腮地问。 “你们？你们就给三营、四营探路吧。 尤其是永兴岭，虽然地势不算高，但勉强也有几个山头连绵，形成一道分割崞县和忻口的分界线。 我若是小鬼子指挥官，肯定会布置一部分兵力在此驻守警戒。 三营四营如果大规模强攻永兴岭，忻口关城上的小鬼子肯定会觉察到异常。 而你们特战连的小部队，如果能今晚趁着小鬼子没有防备，潜到岭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小鬼子守军的话，那就太好了。” 杨远山指着拿着根树枝，指着地图上的永兴岭安排道。 “团长放心，俺们特战连，保证完成任务！” 魏大勇一听要他们在最前面开路，瞬间就兴奋了。 侦察、潜入、渗透、夺城，可都是他们特战连的专业！ 见魏大勇也捞到任务了，王野也跳了出来问道： “团长，我们警卫营呢？” “你们当然是做好警卫工作。 各营都行动以后，咱们的政工人员，还是要继续在忻县和晋昌县里开展工作的，你们警卫营得安排好人保护好他们。 防备着还有小鬼子残军隐匿或者二鬼子、汉奸跳出来。 虽然根据咱们获取到的情报，小鬼子在这里没有组建成建制的二鬼子部队，但我绝不相信，这里没有汉奸！” 杨远山杀气腾腾地回答。 王野虽然早就猜到，他们警卫营除非特殊情况，是捞不着仗打的。 但听杨远山这么说，还是有几分失望。 不过既然杨远山已经下了命令，他也只能立正接令： “是！” “好，整个作战计划，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杨远山环视众人。 “没有！” 大家伙齐声大吼。 “好，那现在对表！ 明天早晨8点，炮兵营开始全面炮击，9点开始坦克连在前掩护，二营在后跟进，强攻忻口关城！” 杨远山抬起手腕，露出手表。 “是！” 众人大吼一声，立刻开始对表。 特务团打的歼灭战太多，从小鬼子军官身上缴获的各种手表也多，不止能让他们这些营、连长们人手一块，甚至连普通战士，也都能分到一块。 说出去，也足以让很多团、营长都只能用怀表的部队羡慕不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