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孚一柱子把那玲珑宝塔给拍碎了,这可就是要了托塔天王的亲命了。 托塔天王,顾名思义,首先是要有塔啊! 没有塔的话…… 哪吒怪笑一声向李靖飞去,李靖见状只觉得身边的这五方揭谛、护法伽蓝都有些不靠谱了。 祂大喊一声道:“妖人势大,先退!” 竟然是连连催动军势,让诸天兵脱离接触,然后向中军飞快靠拢。 这军神之名并非浪得虚名,哪怕是这般急切的撤退,赵以孚也是没有看到多少机会。 十万天兵就这么狼狈地撤退了。 双方鏖战,真实伤亡其实没那么大,但是对天庭威信的打击却是前所未有的。 因为以往天庭出兵讨伐不臣,就算是有再麻烦的敌人也总是能够无往不利……这是天兵第一次战败! 赵以孚停了下来,看着众人道:“诸位,可愿随我安顿?当然也可自行离去。” 他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那就是想要维持现在狱锁的状态。 刑天坦然道:“我要回我族地去。” 赵以孚点点头没有挽留,就让刑天自己离去。 众人一时沉默,好像刑天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但赵以孚并不在意,对于他来说方才只是因为想要保下更多的囚徒才会选择正面硬撼天兵军阵。可若是只有他一人……早就开裂空爪跑了。 就像当年猴子在花果山,是因为花果山就在那里猴子不得不战,否则以祂七十二般变化哪里能留在那里和十万天兵天将硬刚啊? 本质上,其实是这些囚徒需要赵以孚而不是赵以孚需要囚徒们,这一点却是鲜少有人能够意识到的。 此时身上多了两个窟窿的敖甲则是了然道:“典狱长说得是,我等依然属于是天庭的通缉犯,也唯有在这狱锁之下听从典狱长的指挥才能够抵挡那十万天兵。若是我等四散,也不过是让天庭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罢了。” 它就好像是一个捧哏,帮赵以孚收拢了人心。 怎么说呢,作为龙族恐怕是最想要推翻天庭统治的。 毕竟曾经在天地遨游显赫一时的龙族,竟然会因为一次降雨的差错而被送上了斩龙台? 这是何等的羞辱与压制,反正敖甲作为东海大太子,还没有修炼到它父亲敖广那般‘唾面自干’的程度。 于是海妖们全都选择了服从,这样基本盘就有了。 老牛则是痛快地说:“俺老牛自从碰到那猴子起就一直在倒霉,现在好不容易开始赢了,俺可不想再回到以前倒霉的时候……唯一的顾虑,还是老婆孩子……” 赵以孚道:“老牛,你换个角度想一想。” “若是你依然孤身一人,或者是继续被囚禁,你的老婆孩子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你会成为他们的软肋,让他们不得不低着脑袋做事。” “但若是你继续在外头逍遥法外,继续活得滋润,那他们反倒更安全……因为在一些人心里,你的老婆孩子会成为你的软肋。” 老牛琢磨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 好家伙,换个角度来思考还能这样? 它不好意思地说:“可这样一来,岂不是会让典狱长觉得俺老牛三心二意?” 赵以孚拍了拍老牛的肩膀道:“放心吧,这点心胸我还是有的,毕竟我们也未必要与这漫天诸神为敌不是?” “我们所求的,只是逍遥自己在而已。” 大家纷纷认同,因为赵以孚没有提什么不切实际的志向。而对于这些在天狱中被关了那么久的囚徒们来说,能够自由的呼吸的确已经是最大的诉求了。 不过剩下的八层大妖中还是又走了两个。 毕竟这种大妖都是有自己想法的,也不愿受制于人。 倒是那血藤娘子最终还留了下来。 等等,好像还混进去了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赵以孚看着一群妖怪里头混着的华岳神女就觉得很不对劲。 好家伙,这沉香妈妈还在呢? 虽然说现在的华岳女神脸都已经肿成包子了,但她还是个仙女啊! 可是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是个女悍匪…… 果然,这是暴露本性了吗? 赵以孚忽然觉得沉香能够在后续的成长中树立起正确的价值观真是不容易,除了后期的教育,其父亲那方面的基因也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 他幽幽一叹,只当没看见那个‘女悍匪’。 然后维持着始祖巨人状态,扛着天狱大踏步地往东边去。 他就这般招摇过市。 一路从西天界走到了东天界。 全程以山岳般的身躯扛着天狱,又有三万妖族前呼后拥。 只是这般出行之态就已经是招摇之极,是对天庭的挑衅了。 可是天庭并没有再派人下来。 毕竟十万天兵都被打回去了…… 赵以孚搬着那天狱就这么一路招摇地回到了燎山,将这巨大的天狱往燎山深处于一插,这天狱就成了燎山中的‘饰品’。 先前答应过沉香,要将这燎山作为安顿他手下的地方……赵以孚只是履行承诺罢了。 至于说这里的囚徒军是否会成为沉香的手下? 他说行就肯定能行。 “你们就先在这里安顿,以此地的灵气之盛,足以帮助大家恢复状态。” 天狱落下的一瞬间,就开始向周围辐射浓郁的灵气,让本就灵气充沛的燎山更是变成了仙境一般。 因为此时驱动这天狱的核心已经变成了赵以孚的‘太虚禁书’,而‘太虚禁书’又能够将赵以孚注入的黑暗源力转换成海量灵气。 此时天狱对囚徒们已经没有任何责罚,反而是时不时地通过狱锁传递来一些精粹灵气,助益它们的修为。 这更使得它们不愿意离开了。 以前的天狱对它们来说是折磨,但现在……就是良心企业的豪华员工宿舍啊! 赵以孚看了看此处,道:“老牛、敖甲,此地就交给你们来处置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敖甲和老牛都是一愣,有什么比巩固好这里的囚徒军更重要的呢? 随后它们同时醒悟过来:如果真有这种事,那必然是无比重要的。 所以它们纷纷躬身道:“典狱长自去,这里交给我等来处置就行。” 它们反倒是显得更谦卑了,因为它们意识到对于赵以孚来说它们或许真没那么重要。 赵以孚匆匆告别,就往天庭去…… 好家伙,刚和天兵干了一架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去天庭了? 当然,也不是真大摇大摆过去的,至少是做了一下伪装,然后以‘裂空爪’撕开了空间悄然钻到了兜率宫前…… 他偷感很重地来到了宫中,才到门前就见一侧小门已经被打开,梁中直露出头来看到了他连连招手道:“快,快进来,别被人看见了!” 赵以孚看到自家师父,那是彻底安心,小跑着就进了门。 又是有一阵子没见师父了,此时仔细看了看梁中直的修为,却见已经是天仙境界……而因为人教的特殊性,一旦到了天仙境界那必然是一口气被推上了天仙巅峰的法力啊。 赵以孚问:“师父,祖师可是在等我?” 他一直怀疑自己先前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位太清祖师。 梁中直颔首道:“是的,师祖就在丹房等你。” 赵以孚也不敢停留,快步往里面去。 这兜率宫的丹房他还是第一次去,一进去就看到了外间有两个童子恭恭敬敬地守着。 “见过小小小老爷。” 两个童子一起唱道。 赵以孚脸色一垮,他扭头看向梁中直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梁中直叹息一声道:“改不过来了,我在这也被他们叫做‘小小老爷’,你习惯就好。” 赵以孚无奈,向两个童子行礼道:“见过两位……”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 那两个童儿连忙道:“我等只是老爷的童子,小小小老爷需要的时候唤我们一声金角童子和银角童子即可。” 赵以孚也只能微微颔首算是知道了。 这两位可不简单,给圣人看了数千年的炉子了,他是一点也不敢小觑。 赵以孚进入丹房,就见那巨大的炼丹炉正在熊熊燃烧着。 那丹炉中烈火熊熊,而有一道人端坐其前,时不时地有一道火焰汇入丹炉中。 赵以孚看那火焰,识得是‘文火’,忽然有所领悟,连忙从衣袖里摸出了一颗大腰子。 幽泉的大腰子原本有整个丹房那么大,但现在被赵以孚以空间扭曲的方式存放了起来,看上去就只有一个巴掌大小了。 那老道须发皆白面容肃然,看到赵以孚拿出的大腰子却是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一挥拂尘…… 赵以孚只觉得手中一轻,那大腰子就飞了起来落入了丹炉中。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丹炉,很是怀疑这般大腰子落入丹炉究竟能被炼制成什么玩意儿? 紧接着老君拂尘连续挥动,一道道‘武火’汇入丹炉下的炉火中,似乎进入了‘大火收汁’的状态。 赵以孚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只是看老君操火,他对火焰的感悟就能增添许多,那仿佛就是道的展示。 良久,老君停了下来。 赵以孚立刻下跪伏地行礼道:“弟子孚尹子,见过圣人祖师。” 老君见了满意地抚须轻笑。 这可以说是赵以孚第一次正式见祂了,而祂对赵以孚的反应看在眼里也是满意在心里。 先前进门祂正在炼丹,赵以孚能够看得出正在要紧时,能够及时送上所需灵材并且安心地在旁边等待,这就体现了赵以孚的聪慧应变。 而随后能够看到炼丹完成,就立刻见礼。 这在老君眼里,这就显得这个后辈明事理又懂礼貌,简直再称心不过。 祂含笑道:“起来吧,不要多礼了,我人教就这几个人没必要那么多繁文缛节。” 赵以孚觉得这种对话似曾相识。 好家伙,当年他在墨山上的时候好像长辈们也是这么说的? 哼哼,这种话他听听也就罢了,当真他就输啦! 毕竟儒家的‘礼’本就是老君传下的,怎么可能真不讲礼? 赵以孚规规矩矩地在旁边坐好,恭恭敬敬地抱拳道:“弟子听令。” 老君见状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后也不管他,只是又一挥那拂尘……下一刻,在仙光氤氲之中,炉盖被打开,露出了一大锅上千枚丹药。 这出丹率,还真是让赵以孚感到不可思议。 只能说,真不愧是太清圣人么? 不过这是什么丹? 这可是用先天神圣的腰子练成的,难道是那种可以给人教添丁的丹药? 他忽然感受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看过来,令他连忙低下头放空脑袋不敢多想。 老君莞尔道:“你这小猴子表面恭敬,实则顽皮得紧……不过这样倒也有趣,我记得你自己应该也有个葫芦,拿出来吧。” 赵以孚伸手入衣袖摸出了那‘九阳赤葫芦’,这还是当年正阳子送他的礼物,只是他一直没怎么用上罢了。 老君颔首道:“正阳子的炼器水平不错,这个葫芦倒是堪堪够用,能给你装金丹。” 赵以孚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低头道:“弟子不敢。” 他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难道这上千颗金丹就这么都给他了? 老君道:“原本这一炉悟道金丹的主材也是你获得的,这一炉丹也是为你炼的,不必推辞。” 赵以孚说:“话虽如此,可这毕竟还要祖师劳神劳力炼制,弟子实在不敢也不该……” 老君打断道:“这悟道金丹本就只能对你和你师父有用,你拿去与你师父自己分了就是。” 赵以孚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老君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能拿着葫芦道谢。 随后意念引着那些金丹一个个都灌入了葫芦中,心中感慨:真是跟对了人啊。 接着老道说:“去把梁风子叫来,我给你们师徒讲道。” “你们可以每人服用一枚这悟道金丹听道。” 赵以孚听了连忙颔首,然后匆匆去找来了自己师父。 虽然总觉得有些匆忙,但是能够听圣人讲道这本就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他和梁中直也没推辞,各自服用一枚金丹就做好了听讲。 老君也不耽搁,张嘴就来。 梁中直直接苦了脸,因为他发现老君讲得太快了,按照经验这是超过他接受能力的…… 可随之他露出惊色,因为他发现哪怕是这个速度的讲道自己也能够完全理解,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头脑无比清明,可以理解老君所讲的一切神奇。 赵以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发现自己的思维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这就是悟道金丹的功效吗? 太神奇了! 赵以孚猛然意识到,太上圣人这是要给他来一波史诗级的增强啊! 那还有什么好想的,赵以孚开始和自家师父一起,以悟道金丹飞快地接受圣人讲道的知识。 看起来人教的道统一板一眼,可实际上这太清人教真是最灵活的传承了,一旦成为真传,那就有的是方法来作弊。 至于说为何会有这等好处? 赵以孚在悟道金丹的加持下只是稍稍琢磨就明白了缘由。 他在虚空中的那一踹,实在是踹进圣人祖师的心窝窝里去了。 太清圣人一直是想要幽泉尽早进入三界的,但怎奈其祂圣人都不愿意,那么作为推崇‘无为’的太清圣人,自然也就只能放任。 可是没想到自家宝贝徒孙在虚空中狠狠来了一脚…… 这一脚,简直是干碎了五位圣人的携手努力,这一脚着实太精彩了。 渐渐的,赵以孚感觉悟道金丹的效力正在衰退。 他便立刻给了自家师父一枚自己也吞服一枚,药力续上继续听道感悟。 原本太清圣人都想要掐着点停下来了,结果愣是被赵以孚这么一操作,硬生生地把话题给续上了…… 这一番讲道,那可是从天讲到了地,又从地讲到大海,进而是地底,而后幽冥。 总之是无所不包,体现了太清圣人的广博。 赵以孚的内世界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充实,同时自身地基也是被打得无比坚实。 如此又是服用了两枚悟道金丹,太清圣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好家伙这小子可以啊,这拿金丹当糖豆,拿圣人当工具人……有你的!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梁中直身上冒出一阵金色华彩,他顶上绽放三花,通体展现一股圆融完满之意。 金仙,梁中直愣是在讲道中压制不住境界成就了金仙! 当然,这也可以被看做是被金丹给堆起来的…… 太清圣人因此舒了一口气,对梁中直道:“突破了就好,如此你在大劫中也算是有了自保的基础。” 梁中直闻言赧然道:“请师祖原谅,弟子实在没忍住。” 太清圣人慈爱地摆手道:“不碍事,你能突破境界就好。接下来就随我去太清天修行,好好巩固金仙修为,将来也是大罗可期。” 赵以孚也遗憾地停了下来。 他的境界同样进展非凡,整个内世界已经初具雏形,在金仙之中已经可以说是达到了传统老牌金仙的程度。 认真说起来,此时他的境界可能与正阳子相当,还差了纯阳子一点距离,但也不多了。 只是一次讲道就能提升这么多,赵以孚只觉得祖师的金丹真是太有讲究了。 当然,此时金仙的修为对于他来说只是蜕变前的积累,对于他的实际战力的提升帮助不大。毕竟他现在的战力全靠黑暗源力硬怼嘛。 这时老君又看向赵以孚道:“你这小猴子这次做得不错,将一切都重新引入了正轨,可以说是劳苦功高。” “唯一有一点是,以后没事别在那世界壁垒之外胡乱生事了。” 赵以孚听了眼睛睁大了一些,随后‘嘿嘿’挠头。 被发现并不感到意外,同时看过幽泉入侵的全过程以后,他也明白自己在三界之外的任何一点尝试对于三界来说可能都是很大的影响。 这与他自身的修为高低无关,只是存在形式的问题。 赵以孚连忙应了,随后又问:“请问圣人祖师,弟子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而且弟子这次应该算是恶了玉清圣人了吧?” 老君含笑道:“不碍的,元始师弟只是不喜欢幽泉到来以后引发不可控变局而祂又准备不足。现在你等于是在助我将幽泉引入三界的同时又压住了其势头使得我们有了准备的余地。” “元始师弟只会满意你让一切又回到了祂所期望的轨道上,而不会真的怪罪你。” 赵以孚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位大佬对他不满意。 主要还是,这位可是有着不讲规矩的先例的。 老君继而说道:“接下来其实你也不需要再做什么额外的事情了,带着你的人在那燎山当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势力就好。” 赵以孚迟疑问:“维持原状就好了吗?” 老君道:“这只是最基础的,你在那里或许幽泉还会来找你,这就是你的机会了。” 赵以孚脑子很活,一下子就知道‘机会’指的是什么。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关于幽泉这件事的底线在哪上限又在哪。 现在底线已经达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则是如何触及上限……也就是让幽泉来扛下接下来三界的大雷! 赵以孚还是提出了一点顾虑:“只是这样的话,凌霄宝殿坐着的那位是否会成为阻碍?” 老君道:“凌霄宝殿上的那位自然会不断想办法解决你这个严重触犯天规还挑衅了天庭威信的人。” “但是相应的,你也会成为反抗天庭的一杆大旗。” “另外,你可以想办法不断削弱天庭的根基,就好像你把天狱整个炼化、搬走一样。” “只要天庭的根基被动摇到了一定程度,那人也就无法再对你形成威胁了。” 赵以孚听了若有所思,他隐隐有些感觉了。 而还在他不得要领的时候,老君忽然道:“对了,接下来我要回太清天上修行,有你师父陪着便不用童子伺候了。” “这两个童儿届时还要麻烦你照料一二。” 赵以孚立刻应是,随后恍然大悟。 好家伙,原来挖天庭墙角其实也是一种‘避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