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西灰烬地域的总部据点,已化为一片焦土,占地数百亩的区域,建筑全部倒塌,部分尚在燃烧,浓烟滚滚。 地面上,是一个个由高品百字经文法器砸出的巨坑,周围裂痕无数,触目惊心。 第七海武修若被击中,也会尸骨无存。 废墟中,九黎族武修和极西灰烬地域武修的尸体皆有,个个都很年轻,是一方的天之骄子。 昨夜的战斗,死伤无数。 废墟中,上百位身穿黄色僧袍的涌泉境武修,在搬运尸体,堆集于街头。 李唯一站在围观的人群中,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心头沉重。 突然在这一瞬间,很是迷茫,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这般杀戮,其乐融融,清净修炼,齐迎新年,难道不是一件更愉悦的事? 他知道,这不过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这个世界的武修来说,追求长生,远比追求愉悦要重要。 而长生路上,修炼资源稀缺,步步皆有去争。若没有资源,纵然是以李唯一的逆天天赋,也要困顿在五海境数十年,才能蓄满法 气。数十年后,人已衰老,血气下滑,最多也就只能成为一个道种境武修。 长生无望! 谁甘心? …… 远处的惨叫声,将李唯一的思绪,拉回残酷的现实。 九黎族昨夜攻打此地,虽然攻破了极西灰烬地域的总部据点,斩敌无数,但却遭到从东城赶回的鸾生麟幼等无数强者的反扑。 苍黎等人撤离时,自保尚且难以做到,根本没办法带走所有伤者。 此刻,数十位九黎族的五海境伤者,正被极西灰烬地域的伤者殴打、羞辱、报复,以发泄昨晚一战的仇恨和怨气。 负责收尸和保护伤患的,乃是棺山二谛。 昨夜一战,棺山损失惨重,因此鸾生麟幼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轻松的任务。 苦谛手持锡杖,走在尸横遍野的废墟中,黑色的尘烟飘在周围。她双眼,流出悲天悯人的忧伤,嘴里一直在念诵经文。 但另一边,几位棺山的佛度贼,正在火堆上烤着数具纯仙体武修,已经散发出肉香。 徐佛肚爱食人肉,在南境是人尽皆知的事。 有道是: “佛肚,佛肚,佛不吃素。” “佛肚,佛肚,食人蘸醋。” 除了徐佛肚,棺山三大禅师之一的心苦禅师,也有相同爱好和恶名。 高层如此,下面的佛度贼自然跟着效仿。 纯仙体武修的肉,在他们眼中,乃是极致的美味。 集谛犹如一尊金身罗汉,出现到苦谛身后:“九黎族那些还活着的伤者,是全部烤了,还是留做对付苍黎的筹码?” 苦谛看向九黎族那数十位伤者。 只见,有的直接被打死,有的被扳断手脚,有的正在被剥掉衣服,有的被绑到烤架上。 奚落、羞辱、大笑、惨叫、哭喊……一副人间喜怒哀乐众生相。 苦谛道:“报复也报复够了,让他们适可而止。既然都受了很重的伤,接下来三天的战斗,便不必参与,赶紧离开丘州州城,脱离战场。至于九黎族的伤者……什么人……” 苦谛携带意念的力量,冷喝一声,双瞳释放灵光,扫视远处的围观人群。 “唰!唰!” 二谛施展身法,一前一后,冲向五海境伤者聚集的那片区域。 出手的是李唯一。 他以一种赢来的飞针法器,打向极西灰烬地域的那些伤者和烤肉的佛度贼。飞针亮似寒芒,足有数十根,随他意念而飞行。 顿时,惨叫声成片响起。 苦谛速度极快数个闪身,抵达五海境伤者的前方。刻录在白色僧衣上的“阿弥陀经”脱落下来,化为一篇金色的经文,将法器飞针尽数震落。 “哗!” 李唯一冲出人群,手提宇文拓真那杆一丈多长的怨魂槊,双腿弹射,腾空而起,挥槊斜劈。 槊杆上,一百二十七个白色经文浮现出来,白光绚烂,与金色经文碰撞在一起,打得碎金满天。 可惜内部的六只逝灵,被黄龙剑斩了,此槊价值大减。 “是你……” 苦谛认出李唯一,感受到他身上强横霸道的力量波动,手中锡杖转动,绽放万丈银芒,挥击出去。 一声轰鸣,她脚下大地沉陷。 两件百字经文法器撞击,爆发出来的劲气,将周围的伤者尽数掀飞。 李唯一倒飞而回,落地瞬间,倏然化为一道残影,再次攻出:“阿弥陀佛若是知道,你们这些修佛者如此残忍罪恶,怕是会亲自出手,将你们超度。” “嘭!” 怨魂槊与锡杖再次对碰,银光和经文在圆形波纹中爆射向四方。 数百亩的极西灰烬地域总部据点,皆在二人法气能量的覆盖范围内。 数十招交锋后,苦谛察觉不对劲,向集谛望去。 只见。 集谛遭受七只蛾虫围攻,护体法气和金身竟然挡不住,身上出现了许多血痕。双眼遭到重点照顾,逼得这位纯仙体第七海高手只能闭目迎战,凭借战法意念和听觉感知外界。 “好强的肉身防御力,七小只很难给他造成致命伤。” 李唯一趁苦谛分心的瞬间,冲天而起,一步迈出,步法契合天地某种法则形成龙吟声与黄色龙影。从龙尾一步迈至龙首,跨越十丈之距。 数步后,冲至集谛身前。 “噗嗤!” 手中怨魂槊刺出,集谛反应不及,连连后退,被击中左胸。 血液溅出,槊锋上的毒素浸入伤口。 集谛低吼一声,双手死死抱住怨魂槊,不让槊锋穿透身体,击破气海。他嘴里一口法气吐出,如同光瀑,内部包裹有数道金色的利刃,袭击李唯一面门。 李唯一不敢小觑对手,直接弃槊,身形下蹲,双腿游移,凭借玄妙快速的身法躲避,同时也避开身后追上来的苦谛的袭杀。 集谛刚刚将怨魂槊拔出。 黄龙剑冰冷的剑锋,已从身侧而来,抵靠在他脖颈上,令他不敢动弹。 “小尼姑,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保证棺山二谛,今天将变成棺山独谛。”李唯一一掌拍在肩头,将集谛打得半跪在地。 “叮叮!” 苦谛停在两丈外,手中锡杖银芒刺目,响个不停,双目却不是盯着李唯一,而是看向飞在四周的七只蛾虫。 集谛乃是纯仙体第七海武修,防御之强堪比传承者。便是她,想要将之击败,也需要好些手段。 但七只蛾虫却能将之死死压制。 真的是七只君侯级奇虫的幼虫? 苦谛目光移回李唯一身上:“放了集谛,我将九黎族的伤者全部交给你。否则,他们活不了!” 极西灰烬地域的伤残武修,将九黎族的伤者,全部控制起来,只能苦谛一声令下,就全部杀掉。 李唯一道:“给我一堆伤残,我今天还怎么走?你先把人全部放了,我们再继续谈。” 苦谛道:“把人全放了,我还怎么跟你谈?” 集谛嘴里发出沉闷的声音,被怨魂戟击中的伤口变成黑色,血液无法止住,眼中浮现骇然之色:“是宇文拓真的怨魂槊,上面有……夜皇蟾毒……” “你不会以为,我的主要目的是救人?救人,却把自己置于险境,你看我是那种菩萨心肠的人吗?”李唯一冷笑。 苦谛笃定道:“你不必掩饰!我有十足的把握相信,你李唯一就是一个心软的人,他们就是你的软肋。” 李唯一眼神一沉,冷然挥手。 顿时,七只凤翅蛾皇从七个不同的方向,极速飞向那群伤者。 苦谛无法阻止,因为凤翅蛾皇的速度不输于她。 极西灰烬地域的武修,已经见识过凤翅蛾皇的厉害,不等它们靠近,便落荒而逃。 他们可不像苦谛那么笃定。 自己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苦谛长叹一声。 “现在你没有筹码了!”李唯一道。 苦谛摇头:“九黎族的伤者,还没有走。我若要杀他们,你阻止不了!你和七只蛾虫联手能打赢我,但围不住我。” 李唯一不想跟她继续耗下去,问道:“身上可有地灵灰雾?” 苦谛露出诧异之色。 李唯一看她这副模样,便知有戏:“给我地灵灰雾,我把集谛还给你。我带九黎族的伤者离开,你带重伤的集谛离开。大家都心存忌惮,也就不会向对方出手。” 苦谛双眼始终宁静:“地灵灰雾是我的一招底牌,极其珍贵,我凭什么要给你?我用在你身上,不是更好?” “集谛,她看来是早就想做棺山独谛。” 李唯一手中的剑,浮现出黄芒,已是陷进集谛脖颈的血肉中。 集谛连忙道:“一瓶地灵灰雾而已,给他,反正还有数十位九黎族伤残在手中,他不敢轻举妄动。我快扛不住了……毒素在向……在向心脉 流窜……” 苦谛凝视着李唯一。 李唯一法气传音:“把你的底牌给我我替鸾生麟幼对付葛仙童。” 苦谛道:“姜宁杀不了你,所以,朝廷准备派遣葛仙童亲手杀你。你出手的目的,是为了拿到地灵灰雾,应对接下来的大祸。倒也解释得通!” 李唯一道:“你猜对七七八八了!接下来三天,我迟早会与葛仙童对上,若不想死,只能多收集几招底牌。地灵灰雾给我,万一我真暗算成功了呢?” “我……我真的……扛不住了……” 集谛无法调动法气护体,金色皮肤已经变成暗金色。 苦谛取出一只小瓷瓶,扔给李唯一:“放人!” 李唯一抓住小瓷瓶,小心翼翼打开,以念力探查后,问道:“怎么用的?” 苦谛道:“用法气催动,液态的地灵灰泉,就会化为地灵灰雾弥漫到空气中。”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伤到自己。”李唯一道。 苦谛道:“若非如此,我昨夜就用你身上了!” “嘭!” 李唯一一脚将集谛踹了过去。 以集谛身上的伤势和毒素,接下来三天,休想参与进潜龙灯会的争逐。 半个时辰后。 李唯一将九黎族的数十位伤残了的五海境武修,送至外城城门口。 “多谢公子李大恩。” “小心应对,黎菱妹妹他们逃去北城了!潜龙灯会后,我们必登门拜访和感谢。” “一定要小心鸾生麟幼,他太可怕了……要不跟我们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