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

毁灭女王伤势极重，紧紧倚靠在沈夜身上，闭着眼睛说道：“昔日，我为复仇，在毁灭深渊中立下誓言，只要能获得足以斩杀他的力量，便甘愿为毁灭意志效劳。”

“我得到了那股力量。”

“然而，他却获得了与毁灭融为一体的能力，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化为规则力量回归毁灭大劫之中。”

“所以，我一直未能杀了他。”

沈夜陷入沉思：“那就只能进行偷袭，而且必须一击必杀，否则他就会逃走。”

“他不仅会逃走，还会回归毁灭大劫之中。”毁灭女王起身穿衣，神情中满是忧虑，“真正危险的是，每当他回归毁灭大劫，就能够操控大劫的力量。”

“——也许马上就会来临。”

“他能做什么呢？”沈夜问道。

话刚出口，沈夜忽然心头一动，忍不住抬头望去。天空依旧灰暗。但是，无边无际的云海，正缓缓落向大地。于是，大地被云雾所笼罩，再也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现：

“毁灭法相?万京成观的力量增强了。”

“当前指定毁灭公爵巴克斯特进入加强类筛选。”

“你将进入无尽的毁灭历史。”

“在文明与毁灭的夹击中，如果你活了下来，那么你才有资格参与第二轮筛选！”

“开始！”

云雾笼罩住了山巅，也笼罩住了沈夜。毁灭女王急促地说道：

“他就是要你死——你会进入许多残酷的大战，双方都会把你认作对方的人。”

“没有逃脱的办法！”

沈夜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传送的波动愈发剧烈，眼看他就要被带走——他忽然抽出长刀，插入毁灭女王的身体。毁灭女王怔了一下，本想躲开，但最后释然地站在原地，承受了这一刀。

“杀我是为什么？”她小声问道。

沈夜温和地说：“不是杀你，别动——”长刀爆发出一声嗡鸣。通天斩。毁灭女王睁大眼睛，不由打了个哆嗦。只见自己浑身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所有血迹和污秽也随之消失。——她回到了全盛状态！

沈夜开口道：

“终焉之主眼下身受重伤，而你的伤势已经彻底治愈。”

“去压着他打！”

“不要再让他干涉地球上的事。”

“等我回——”一句话没说完，沈夜连同他手中的荼雨刀同时穿入虚空，瞬间远去。

不知道飞行了多久。时间仿佛变成了一个不可知的事物。沈夜忽然落在满是断肢残臂的战壕之中。四周数十柄长矛一起刺过来。沈夜笑笑，伸手扯过一根长矛，凌空划出刀芒。一时间，整个战场上全是他挥击的刀芒，何止千百万数。

“这样就想杀了我吗？”沈夜喃喃道。微光浮现为小字：

“你正在汲取当前历史中的要素，你正在战场上参与战斗。”

他忽然动了起来。整个战场，再没有什么能阻拦他的行动。他走到哪里，就杀到哪里。所有毁灭的仆从，都挡不住他一招。直到数十分钟后。

“恭喜。”

“你连续杀戮，汲取力量，即将进阶。”

沈夜站在原地不动。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他的对面。终焉之主！然而这一刻，出现在沈夜眼前的却不是真正的终焉之主，而是他的影子。

“你就这么怕我？”沈夜问。

“不要自欺欺人了，巴克斯特，我是跟她打了个两败俱伤，否则哪有你捡便宜的份。”终焉之主道。

“难道你没有想过……”

“什么？”

“她跟你打成两败俱伤，也不过是在听从我这个主人的命令而已。”

对面的影子陷入沉默。微光小字却再次跳了出来：

“你让对方的愤怒再创新高，已经到了出离愤怒的地步。”

“你与撼天斩的共鸣度随之继续加深。”

“请继续努力！”

很好。都在计划之中。

“巴克斯特，不要耍嘴皮子了，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我会从伤势中恢复。”

“而你，将死在一个从来没有人能生还的境况之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焉之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恐惧，口中继续说道：

“它的力量很朴实，但它的恐怖，你们这些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

沈夜忽然有所感应，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双腿被一副黑色的镣铐锁住了。有意思……看来不仅仅是传送自己过来而已，还有新的伎俩。

“不定时发布毁灭要求，未完成则即刻抹杀。”

“——不讲任何道理。”

“绝望吧，恐惧吧——”

“从没有人在这一招中活下来。”

终焉之主的影子说完，逐渐化为离散的光点，消失了。沈夜则活动了一下。镣铐……我又不是八神。搞这一套会不会太夸张了？他刚要行动，却听见镣铐上的铁索响动了一阵。一道意念顿时浮现在沈夜心头：

“无尽毁灭任务开启。”

“在十分钟内杀死二十五个士兵。”

“成功，你可以活下来。”

“失败即刻抹杀！”

这很简单。沈夜随意挥动长矛，冲进战阵，杀了二十五个人类士兵。

叮！

“任务完成！”

“下次任务将在七分钟后开启！”

成了。沈夜双手捏成一道术印。浑天术！死亡化为梦境消失而去。士兵们重新站起来，满脸的迷惘。

“我不是死了吗？”

“难道是做梦？”

“可怕……”

他们畏惧地看了沈夜一眼，转身就逃。沈夜也不理会。自己这边被扔在无尽的战争之中，又中了这镣铐，只能用来拖延时间和吸引敌人的目光了。他蹲下去，用长矛戳了戳镣铐。镣铐上响起清脆的交击声。没有丝毫划痕。它很硬！微光浮现成一行行小字：

“毁灭镣铐。”

“记录类终极毁灭宝器。”

“描述：只有最高记录保持者才可以暂时存活。”

“——努力靠拢死亡吧！”

这玩意儿……杀了很多人，而且目前看来，根本没有应对之策。看来想要赢这一场，不能指望这里了。要另想办法。沈夜默默地想着。

地球。山峰上。沈夜一走，只剩毁灭女王站在原地。

“对付终焉之主，让他无暇顾及其他——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

“放心好了……”

她一步跨入虚空，消失不见。此刻，让我们从时间的线性上跳出来，去看一段时间之后。当夏特莱与苏酥醒来，前去找毁灭女王兴师问罪。她们首先发现了一件事。当时毁灭女王击碎这个词条，是在专门要让终焉之主愤怒的状况下。事出有因。她并非真的在“欺负”沈夜。然后，夏特莱与苏酥又发现了一件事。毁灭女王是完璧之身。误会就此解开。刀枪入库，偃旗息鼓，世界重归和平。这是后话。但是在此时此刻，沈夜被传送离开，陷入无尽的苦战；毁灭女王去找终焉之主的麻烦。一切好像再也没有别的希望。然而另一边——

七叔早餐店。七叔骑着电三轮出门，去超市采购去了。过了一会儿。一辆豪华跑车停在早餐店门口。谢岚从车上下来。敲门。

“请进——直接拉门就行。”沈夜的声音传来。谢岚弯腰拉开卷闸门，走进去，又把卷闸门放下。他径直穿过餐厅，来到后面的小院里。只见沈夜坐在躺椅上，手持一柄长刀，深深地捅入自己身体。

“自杀？”谢岚吃了一惊。

“我是会自杀的人？”沈夜瞪了他一眼。——第一个沈夜在墓碑之下。第二个沈夜去了毁灭与文明的战场。这是第三个沈夜。

“不是自杀？那你这是——”

“别吵，这是很关键的时刻，如果出了差池，我就完了。”听见沈夜这么说，谢岚就默默地在他对面坐下，安静等待。沈夜微闭双目。刀。依然捅穿了身子。但他以手按刀，似乎在仔细地衡量什么。——就像是炒菜的时候在把控火候。数十息后。忽见他用力一抽，将荼雨刀拔出来，归入鞘中。在他头顶上，一个词条悄然显现：“我的！”——词条又回来了！不。准确地说，沈夜把自己的身体调整到了这个状态！微光小字浮现在虚空之中：

“你使用了通天斩。”

“你让你的身体回归至你刀意所指的状态，不可退转。”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做完这件事，沈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堪比世界毁灭更严重的事件已经得到解决了！

“这个词条好特别。”谢岚惊奇地说。

沈夜大汗淋漓，满脸疲惫地放下刀，喘口气道：

“行了，没啥好看的。”

“你怎么这么累？”谢岚又问。

“实力不够，还是靠那船提供力量才完成的这一刀，能不累吗。”沈夜道。

“我这次来找你，还是要说你出道的事。”

“出道？”

“对啊，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嘛，出道就可以让很多人认识你，方便你找人。”

“现在已经不用了。”沈夜道。他回想起当时在全世界直播时，看过的一张张脸，记起了其中一些人。是时候去见见这些老朋友了。眼下的情形，正需要他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