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船头,霍恩望着远处丘陵后的滚滚白烟发愣,直到消失在视野内。 视野转向身后的船帆,水手们正在紧张地调节缆绳以适应风向的改变。 还好今天是向北吹的顺风,否则逆流航行的速度不会这么快。 从马头镇出发,沿着瑙安河向北,便是霍恩此行的目的地——上瑞佛郡。 那里是他的老家,也是他出生的地方。 至少在世人眼中看来,便是如此。 至于霍恩为什么要带着近卫战团前往上瑞佛郡,自然是形势发生了变化。 自先前的瑞德韦恩之战后,经过休整和二次整编的莱亚军队于五月再次发起进攻。 从圣械廷到马头镇这一路上,霍恩都能听到契卡报告的有关消息。 一开始还是试图用之前那个“议和论”来鼓动士兵投降停战。 后来发现不管用,就开始四处建立兵站马厩,拆毁霍恩前期建立的堡垒。 这显然是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当增兵至八万后,出于对战利品的渴望,以及千河谷圣联军队的难啃。 这些新到的军队,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掳掠地方。 不说是普通村落,就是那些有着千河谷投诚贵族的庄园,都要被逃兵正兵溃兵轮着敲诈勒索抢劫一遍。 不过在大掠之后,原先聚集的士兵便隐隐有分散的趋势。 根据卫道士线报,莱亚军队疑似放弃了肯克镇-滞水坞防线,转而向上瑞佛郡大规模移动。 霍恩判断,这应该不是转变主攻方向,单纯是几十万人聚在夏绿城周边把米吃贵了。 五万人进攻瑙安河防线绰绰有余,剩余的三万人要么南下进攻卡夏郡,要么北上进攻上瑞佛郡。 从卫道士、契卡以及法兰密探的情报看来,吉吉国王还是选择了上瑞佛郡。 他发信询问安德烈也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毕竟上瑞佛郡位于上游,一旦攻克便可顺流而下,绕过滞水坞,直入急流市。 正好下瑞佛郡与碎石原还有荆棘园都交界,能让荆棘园的欧斯拉家族负责辎重补给。 这的确是无奈之举,增兵至八万本来就会导致辎重补给问题。 要不是有瑙安河运输大动脉,估计吉吉国王顶天了就只能出到三万军队。 瑙安河防线随着黑冠战团、野狼战团、崇信战团以及神罚战团的支援,已然稳固。 那么北方的上瑞佛郡防线,便显得有些岌岌可危了。 “冕下,瓦伦泰勒阁下到了。” 穿着厚实的黑袍,瓦伦泰勒一副风霜大叔的模样,不知何时起鼻子上还架了眼睛。 “许久未见啊,冕下。” 霍恩笑着与他握手:“这么急匆匆把你叫来,实在是麻烦你了。” “在冕下面前,我还能称什么叨扰。”瓦伦泰勒倒是雷厉风行的模样,“安德烈和莱亚人交过手了吗?” 霍恩打了个响指,一名枢密僧侣上前一步,打开木质文件夹,讲解起了局势。 这一次进攻,虽然是依赖于荆棘园的后勤,但却不是欧斯拉家族的军队。 吉吉国王仍旧拉着奥梅斯公爵进攻瑙安河防线。 要是让欧斯拉家族的军队从荆棘园进攻上瑞佛郡,那必定是奥梅斯公爵疯狂摸鱼。 说不定打到后期,奥梅斯公爵感觉不舒服,自己回家了,吉吉国王还不知道,那才叫完了。 根据枢密僧侣们的判断,这位年轻的国王一定要把奥梅斯公爵放在身边才放心。 所以这一次进攻上瑞佛郡的,反而是边境骑士团的军队。 说实在话,边境骑士团以骑兵为主,主要应该用于野战才对。 只是圣联一直玩堡垒战术,而且霍塔姆郡山丘溪流密布,骑兵野战不方便。 至于碎石原那一望无际的小高原,才是骑士们施展的地界。 “据前线探报,三天前,边境骑士团已然在熊啃堡与铁拳战团发生第一次交战。 熊啃堡守城官索切特大量调集牧羊人,以重金悬赏,以身作则。 其使用发条炮防御敌军,而边境骑士团第一次面对发条炮,进退失措,猛攻三日后不得不退却。 不过边境骑士团已然在调集碎石原贵族联军,大量调集铲子与十字镐,很有可能在近日卷土重来。” “这么一看,安德烈这首战打的还算可以。”瓦伦泰勒摸着下巴上的胡茬。 “这索切特是谁,我怎么没听过?”霍恩疑惑道。 “法兰人,是安德烈战团长在法兰服役时的旧部,平民出身,中队长退役。” 中队长,在法兰算是平民出身军职天花板了。 安德烈倒是懂鸡犬升天的道理,失去了墨莉雅提的控制后,拉来了一堆在法兰服役时的旧部。 事实上,据契卡报告,如今的铁拳战团内,分为两个派别。 一个是安德烈当初在圣孙义军打游击时的手下,一个就是他在法兰军中服役时的部下。 霍恩不确定这位安德烈的心思。 在不流血之夜中,他倒是支持了霍恩,站队正确。 可偏偏他又不愿意接受霍恩的重训,随军牧师更是他自命自专。 这位老兄盘踞在上瑞佛郡,以一个战团的编制,搞了七千多人的军队。 霍恩目前只给他发放了战团编制数额的军费,剩余的钱全在边境贸易上赚。 到目前为止,千河谷圣联居然没有对铁拳战团形成有效控制。 除了帮助安德烈防守外,霍恩的一大目标,就是吸收这支铁拳战团。 抬起头,霍恩看向思考战局的瓦伦泰勒:“你之前就是和安德烈一起当了义军,有没有兴趣再合作呢?” “现在?” “对,牧师长,安德烈没理由拒绝。” 瓦伦泰勒先是一愣,随后苦笑:“我虽然在铁拳战团中有几分面子,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别担心。”霍恩微微一笑,“他有铁杆,难道你没有吗?” “我的铁杆?”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进步吗?”霍恩笑了起来,“圣孙义军的成员都是坚定的斗士,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们?” “瓦伦泰勒老叔!” “安德烈是又不听话了吗?” “瓦伦泰勒老叔,你怎么戴眼镜了,成大学生了?” “是我啊,安塞尔,您还看得清我吗?” 瓦伦泰勒愣愣转头,却见圣孙义军时的那些战友又一次出现在甲板上。 既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 与过去的迷茫与麻木相比,他们现在都是不约而同地意气风发。 眼中的迷茫与麻木尽去,反而多出了几分战火后的坚毅与风霜。 “四年间,他们先是在弗里克中学读书识字,随后又在乡间或者战团中就任文书与随军牧师。 这一次,为了控制住北方的战局,我把他们全部从原单位抽了出来……” 霍恩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群年轻的僧侣们扑了上来,尽情地拥抱着瓦伦泰勒。 而瓦伦泰勒更是眼含泪花地与这些旧日战友一一拥抱。 霍恩笑着住了嘴,三年没见,这些生死之交的朋友们必定有许多话说。 他就不必打扰了。 “给几位安排一件舱室,有酒的话也送过去,谁要是过问,就说是我喝的。”霍恩笑着对一旁的僧侣低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