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 十一月下旬,小雪节气。 两颗枣树褪光树叶,枝丫光秃,干枯的落叶剐蹭石板,摩挲出声。 乌龙趴在门槛上,两只大黑眼盯紧树叶从左飘到右,再从右飘到左。 范兴来裹紧身上衣物,跑去扫掉屋檐角落下最后的落叶。 梁渠今早起来练枪,带起的枪风刮走了枣树上最后几片树叶。 好在今个全掉光,明年秋天前不会再有。 范兴来用簸箕铲起落叶,准备埋进树池里头,忽听得敲门声,把笤帚压在簸箕上,跑去开门。 甫拉开,身披百衲衣,背负行囊的枯瘦老僧映入眼帘。 范兴来大喜。 “大师!?” …… 静室内。 梁渠端坐不动,周身金光缭绕。 一个大周天过后。 梁渠停止吐纳,溃散金光,结束晨日修行。 内视己身。 丹田处,一尊模糊的金色小人影影绰绰,莫说五官,连肢体都是模糊的,将现未现。 即便如此,梁渠仍心满意足。 三大功的枯风水仙非同凡响。 半月前服用,龙虎金身狂飙猛进,直接自丹田处凝聚出一尊金身小人! 此等表现,正是《降龙伏虎金刚功》有所成就的象征! 金色小人越凝实,意味金身越强,周身防御无有漏洞。 而除去金身收获之外,水泽精华收益更为恐怖! 梁渠沟通泽鼎,意识下沉。 泽鼎之中,青灰长气与赤气交相缠绕。 两道长气下,蔚蓝色水泽精华起伏,碰撞鼎壁,发出旷然潮声。 梁渠积攒水泽精华最多一次,是为突破奔马之际,足有一万四千点。 但仅仅枯风水仙一株宝植,当下便贡献出一万三千六百三十二点精华! 加上七彩虹流,龙人陆续送来的宝鱼,每日老砗磲贡献,其余所获。 梁渠总积累达到前所未有的一万九千二百零三点! 逼近两万的水泽精华! 富,巨富! 如此巨量的水泽精华,梁渠用来进化水兽,完全能生造出一名狼烟级别的大精怪出来! “可惜,呼风唤雨暂时没法尝试……” 枯风水仙,每月满月之时能引起小范围的雨水降落,具有祈雨功效。 梁渠服用之后,疑似得到其部分能力,增益到呼风唤雨之上,有所变化,时间越久,感觉越明显。 不过平阳县卧虎藏龙,梁渠没有冒然实践。 “改天去大泽上试试。” 定下计划,梁渠从怀中翻出另一个宝匣,朝露虫。 从药性上分析,朝露虫与枯风水仙没有相冲之处,但具体有没有,实践出真知。 没人那么奢侈,接连服用总价值五大功的两样宝物只为验证药性关系。 保险起见,普遍做法是面对珍贵宝植,宝物,隔开半月服用一次。 今日节气小雪,服用枯风水仙时是立冬。 中间正好隔开十四天,差不太多,时机已到。 梁渠拉开木匣,惊讶发现存放朝露虫的宝匣里水液下降不少,整体清香味散去三分之一,里头朝露虫仍是蜷缩模样,除去更显青翠外,没有变化。 宝匣为玉骨木,敲击有金铁之声,闭合状态,不太可能蒸发水液。 朝露虫吸收的? 梁渠想到自己到手时晃晃荡荡的状态。 从南直隶送到平阳下要大半月,如此说来,送来时水液应当是满的,途中有所消耗。 再养两天? 服用告知上没说明水液成分。 但朝露虫的色泽变化让梁渠觉得水液是個好东西,泡虫子的水,喝又不大能喝,撒又不太舍得撒。 思忖片刻。 宝匣合拢。 再等两天,等十五天满。 梁渠离开静室去灶房吃早饭,穿过抄手游廊,突然发现西厢房门敞开,上前两步看了一眼。 “大师?” 老和尚正整理书架,归顺书籍,闻声向梁渠致礼。 梁渠跨进门槛:“大师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回来不久,听兴来说施主正在闭关,便没有打扰。”老和尚打量梁渠两眼,“恭喜施主金身又有长进。” “大师慧眼如炬!吞服了一株宝植。” 梁渠不觉奇怪,他适才运功结束,身上气息未散。 老和尚肯定有修行《降龙伏虎金刚功》,辨别不难。 老和尚双手合十:“施主有大气运在身。” 梁渠打个哈哈,转移话题询问正经事:“大师此行去往华珠县内,可有收获?抓到邪僧了吗?” 老和尚道:“老衲赶往之日,华珠县内部分地方,确有少许敛气痕迹,至于邪僧,未曾找到。” 溃堤一事,果真有黑手! 梁渠忙问:“收集的是厄气吗?” “不知。” 时间过去那么久,不少痕迹模糊,老和尚纵然接触过邪僧,如今也瞧不出来。 不过梁渠清楚,多半没错。 老和尚说不知道,单纯出家人不打诳语。 食气那么难,收集需要特殊容器,必须提前作准备。 一个遭灾的大县,里头能有什么好气? 哪怕梁渠自个的枯木逢春气,也得先枯过一遍才行。 思绪万千之际,老和尚突然出声:“对方虽有敛气,却并未成功。” “没成功?”梁渠抬头,“大师何以见得?” “长气难以捉摸,一旦敛气成功,于容器之中便为有形之物,衍生气机,华珠县内空有敛气痕迹,却无丝毫气机留存,似于将生未生之际,功亏一篑。” 梁渠留个心眼。 收集成功会留下气息? 衍生气机? “华珠县内,一点气机没有?” “没有。” 咦。 自己收集枯木逢春气,没有留下气机? 莫非收得太干净了? 思来想去,梁渠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但旋即他意识到另外一个严重问题。 “对方此次没有成功,日后有机会,岂不是会再来一遍?” 老和尚盘动念珠,并未出声。 不说话表示默认。 梁渠眉头紧皱,知道淮阴府里有一个搞风搞雨的巅峰大武师,怪膈应的。 谁知道下一次邪僧出来惹风惹雨,会不会殃及自身。 这一次是溃堤泛洪,于武师基本无碍。 下一次说不得是那邪僧搬弄是非,惹下血债,故意引大妖上岸,那狼烟高手也得难绷。 “得去告诉师父。” 梁渠以拳击掌。 他想这玩意有个屁用,多半只差食气一步能迈入宗师之境的大武师,压根对付不了的大高手。 朝廷能人多。 轮不到一个狼烟未至的奔马武师瞎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