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奎逃跑这事,洪智有还是花了些小心思的。 首先,马奎被打的很惨。 在刑讯室好几天没睡觉,也没吃啥东西,甚至水都喝的很少。 但此人血厚到近乎变态。 洪智有只能说,那碗蜜水或许起到了神效。 再者,怕马奎逃跑。 押送组是高配。 这些人是陆桥山挑的精锐,且跟马奎有过节,绝对会下死手。 除此之外,站长暗中另派去了八个保卫科的精干。 相当于原剧两倍的押运人手了。 火车也专门做了安排。 按理来说,根本不存在逃脱的情况。 无奈,那个詹清河的实力太恐怖了。 马奎命不该绝。 当然,洪智有也不可能安排的太深。 押送马奎,半路借机暗杀。 这是站长和毛人凤的决议,他一个小小秘书没资格参与过多。 还有一点。 他和马奎的关系不算太糟。 换句话说,马奎就算是条疯狗,也不大可能咬他。 因为之前,他确实没睡过周根娣。 马奎心知肚明,否则早就找麻烦了。 既然这货回来了,有些事还是要做的。 左蓝死不死,他不是很关心。 但站长和老余不能死。 老余因为搞到戴笠来津秘密使命,在红票地下组织身份水涨船高,未来极可能达到曹清明这种级别。 原剧就是津海地下交通站老罗的上级领导。 保住他。 不仅可以跟雍建秋发财、卖军火、医药挣钱。 指不定这些一线,也会高看自己一眼,给自己正个名。 日后当个爱国友人,也能回故土打个秋风。 站长就更不用说了。 自己还指望他罩着,又是孩子的姥爷。 “这样,老周你和其他的弟兄主要负责余则成的安危,马奎跟我没过啥过节,我去左蓝那边盯着。”洪智有道。 “按照江湖经验。 “你最好多发动些叫花子、小屁孩之类的。 “津海这片他们比警察灵光。 “那一片是六指的地盘,这家伙鼻子比狗还灵,要有啥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他。” 周炎提醒道。 “嗯。 “事不宜迟,老周,咱们现在就走。”洪智有说完,就要起身。 “智有,别急,先把这俩月的账给你结了。”龙二从兜里拿出一账存单。 “最近钱可能会少点。 “香岛那边船队业务刚起步、烧钱的厉害。 “军火最近咱们没顾上。 “就漕帮码头这点油水了,这是你老弟的红利。” 龙二很认真的解释了一嘴。 “二哥,我手上还有不少钱,够花了。 “这些你和纪先生留着投资。”洪智有抬手又推了回去。 “投啥资。 “回来前,荣少爷请我吃晚饭,特意开了一瓶‘假斧头’。 “他的评价很高。 “尤其是对你购买商标的瞻前目光,连竖了几次大拇指。 “他说在这个时代,愿意花巨资去买一个标是需要勇气的。 “一旦谈下来,他要投巨资引入港岛上流市场。 “到时候,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以后你干啥买卖,我跟着投就是了。” 龙二朗声笑道。 以前他和洪智有交心,是因为对方的救命之恩。 现在见识上来。 龙二才发现,自己这个小老弟简直就是“神”。 至少在做买卖、投资这块,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当然。 相处的时间久了,龙二深知洪智有待人之诚,绝非利欲熏心的小人。 所以,在龙二心中。 洪智有早就胜似亲兄弟了。 “二哥,挣钱的事,我能落了你吗? “老周,麻烦你领个路,我去见见津海的‘情报王’。” 洪智有笑了笑,起身告辞。 离开漕帮。 俩人来到了猫耳朵胡同。 这一片鱼龙混杂,附近不远还有个娘娘庙。 是叫花子、流民集聚之地。 胡同里。 时不时有衣衫褴褛,冻的冒鼻涕泡的孩童追打嬉闹。 见他衣着光鲜,这些小家伙都围了上来。 老周却是早有准备,从兜里摸出把糖果、花生、瓜子一抛,小屁孩们一窝蜂抢了上去。 待进了一间破旧的祠堂。 里边几个乞丐正围着火堆,烤着油滋滋的羊腿,喝着米酒吹牛皮。 坐在正中间的乞丐披头散发,一脸浓密的络腮胡须。 一双三角眼精芒闪闪。 脸上还有一道疤。 一看就是久经江湖的狠人。 “六指! “小日子过的不错,都烤上羊腿了。”周炎也不客气,走上去就撕了一大块嚼吧可起来。 “老周,啥风把你吹来了。 “托你找个人。” 周炎直接把马奎和詹清河的照片给了六指。 六指过了一眼道: “这不是行动队的马奎吗?” “跑了,人可能回津海,你帮忙找找,有消息了通知我。”周炎笑道。 “老规矩。” 他别过头冲洪智有摆了摆手。 洪智有递上一根小黄鱼。 “好说,等我消息。”六指干笑一声,伸出六根指头的右手接过掂了掂。 “两位,要留下一块吃吗?” 他下了逐客令。 “不了,就这点还不够你们分的。” 周炎打趣一笑,领着洪智有走了。 “老周,靠谱吗?”洪智有问。 “靠谱。 “只要马奎在津海城,六指就能把他找出来。”周炎似乎对这人比较信任。 “行,那我先回站里了。 “杀出个马奎,这会儿只怕人心惶惶了。” 洪智有打了声招呼,出了巷子径直驱车前往站里。 他对这些三教九流向来是不信任的。 只是当着老周,不能挑明。 而且,这个六指给他的感觉很不妙。 原剧中,马奎就是化妆成乞丐,在商券会所门口监视左蓝的动向。 他不得不防一手。 …… 回到站里。 吴敬中正在作人手安排。 “从现在起,警卫室和保卫科要三班倒不间歇巡逻。 “情报处抽调一部分人,专门保护陆处长。 “行动队的人撒出去追踪马奎。 “余主任,你得小心点,那边需要人手吗?”他转头看向余则成。 “站长,智有已经有了安排。”余则成道。 “好,那就这么定吧。 “下班。” 吴敬中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了。 待没了外人,他示意二将坐下: “总部,尤其是毛局长对马奎十分关切。 “警卫员,知道很多事情。 “现在叛变又被揭了。 “毛人凤局面十分不利,听说唐纵正秘密派人赶往津海,就是想拿住这个马奎,趁着毛局长根基不稳搞他下台。 “李汉元是唐纵的人。 “他那边肯定会卖十分力。 “各位,毛局长明确说了,谁要抓住马奎,必记大功一件。 “争取吧。” “老师,您还是心向毛局长呗。”余则成露着大门牙笑问。 “我心向自己、你们。 “马奎这狗东西知道的太多了,他只能落在你我的手上。 “咱们现在和毛人凤在一条船上。 “同舟共济吧。” 说着话,他顺手接过洪智有递上的茶水: “智有,你那边怎么安排的?” “漕帮派了好手,守护余主任家。 “十二人,六人一组,配枪,不间断巡逻。 “关于马奎的具体位置,我有点眉目,但没把握,需要再验证一下。” 洪智有心里有个大胆的赌局,只是条件还不成熟。 “你办事我放心。 “就这样安排,等你们的好消息。” 吴敬中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他向来惜命。 除了有保卫科肖国华的贴身保护。 还找房司令调来了宪兵。 五卡车宪兵前后开道。 中间三辆汽车同行,一律黑窗帘,根本不给马奎半点机会。 这就是封疆大吏的权威。 “智有,咱们住的那条街人多眼杂,六个人保护够吗?”余则成边走边道。 他是真怕死。 马上就要内战了,他还想活着为组织搞重要情报。 要死在马奎这种小人手上,不值啊。 “放心吧。 “牟军长今天下午就会下令在这条街附近搞巷战特训。 “到时候会戒严、宵禁。 “而且,军中已经传阅马奎和詹清河的照片。 “到时候士兵们借机会挨家挨户的搜查。 “别说马奎,马王爷瞪着三只眼到这条街来了也藏不住。” 洪智有冲他扬眉一笑,轻松往外走去。 “厉害了。 “驻军搜查、戒严守家。 “你这待遇比站长还高级啊。” 余则成对洪智有的人脉关系真心是服了。 “谁还没几个好朋友。” 在老余面前,洪智有不用做形象管理,不免小小得意了一下。 “这样的朋友,我也想要。”余则成眯着眼笑道。 “你不需要。 “你有我一个就行了。”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 “老弟,你放心。 “你对组织做的事,我会一一向一号线领导上报。” 余则成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那就没白捞你。”洪智有顿时舒坦了。 “哦,就只有这点关系?”余则成脸一拉,故作不悦。 “当然。 “你还想咋嘀? “要不你加点钱,我再认你当哥哥?” 洪智有心情大好道。 余则成反手从兜里摸出一个银元拍在他手上:“叫哥哥。” “早餐钱有了。 “哥哥。” 洪智有很爽快的叫了一声。 “走。 “车来了。”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两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大门口。 洪智有和余则成分别上车,回到了院子里。 一进院子。 两人就看见陆桥山正背着手盯着菜地看,李桂芬在和翠平说话。 “老陆,稀客啊,你怎么来了?”余则成惊讶问道。 “哟。 “余主任和洪秘书回来了。” 陆桥山笑容中少有的透着几分谄媚。 “老陆,你看又客气了不是? “咱又不是外人,快,进屋喝茶。” 余则成连忙热情招呼。 “刚喝过。 “老余,智有,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允准。” 陆桥山搓了搓手,灿笑道。 “山哥,你说这话不就见外了吗? “说吧。” 洪智有把他让到石桌边,三人坐了下来。 “我和桂芬想在你们这住上几天。”陆桥山厚颜笑道。 “站长不是安排了情报处……”余则成有点没明白。 “情报处里也有马奎的人。 “我怕他们卖我。” 陆桥山压低声音道。 “我在警备司令部有熟人,他说牟廷芳军长派了一个团封街保护你们。 “大兵的机关枪可比行动那几把破手枪好使。 “还有外边的漕帮兄弟,那都是智有的生死弟兄。 “你们家现在就是个铁桶,天兵天将打来都不好使啊。” “老陆,你……消息够灵通的啊。”余则成笑着指了指他。 “我也是沾了智有的光。 “这里现在他说了算。” 他很世故的没表态,把皮球踢给了洪智有。 “没问题。 “床都是新的,没睡过,让给你和嫂子了。”洪智有爽快应了下来。 “妈,备菜。” 他扭头冲何银凤喊道。 一声热乎乎的“妈”喊的何银凤心都化了。 “好呢,妈今晚把手艺全拿出来。” 何银凤乐滋滋的应道。 “智有,别,千万别让阿姨忙着。 “我和桂芬将就着有口馒头、面条就行。” 陆桥山忙客气道。 “那怎么行。 “我能慢怠未来的将官站长吗?”洪智有挤眉笑道。 “老弟,你呀。 “大恩不言谢了。” 陆桥山满意极了。 洪智有却是知道这家伙爱讲排场,小肚鸡肠。 今儿要青菜豆腐对付。 那就是打他的脸,要记小本本上的。 翠平和何银凤俩人通力合作,弄了一大桌菜。 晚饭就在院子里开席。 陆桥山夫妇坐上首,享尽了尊贵待遇。 吃完饭,洪智有又亲自在陆桥山眼皮子底下,重新换了床单被褥,一应齐齐当当。 “老弟,辛苦了。 “这情我和嫂子记心里了。” 陆桥山客气道。 “山哥,跟我还客气。 “淋浴在二楼。 “你和嫂子早点休息。” 洪智有打完招呼,快步下楼去了。 待他离开。 陆桥山两口子左挑挑,右闻闻,见收拾的确实干净,这才安然坐下。 “老陆。 “你说洪秘书能量咋这么大,驻军都能请动。 “我听说站长和陈司令都唤不动那帮大爷。” 李桂芬坐在床边,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那都是钱财砸出来的。 “杨文泉他们倒卖军火,洪智有搞了个空包公司帮他们走货。 “还有上回戴笠来津海。 “杨文泉安排在水屯监狱,这不,戴老板一死,又活蹦乱跳了,听说二厅还要提拔他坐正。 “这都离不开洪智有的运作啊。” 陆桥山细细给她讲解。 “倒卖军火,站长知道吗?”李桂芬惊的嘴都圆了。 “知道。 “但谁又会说呢? “站里包括我,谁不受他好处。 “不说了。 “赶紧洗洗睡吧。” 陆桥山撇了撇嘴,没再多言。 …… 天黑了下来。 祠堂弄里。 马奎光着膀子缠着绑带,雄壮的胸肌在火光下油亮亮的。 “老马。 “我能混到今天全靠唐武。 “武哥被人诬陷,已经进了监狱。 “但你放心,你的事六指我帮定了。 “这地方比皇帝老子的紫禁城还安全,外边几百号叫花子,这几条街都是老子的。 “而且都是老巷子,就算大兵来剿,也能助你安全脱身。” 六指拿了一瓶好酒一只烧鸡递给马奎。 马奎接过啃了一口,冷冷道:“那帮人有什么动向。” “洪智有来了。 “拿着照片,让我找你。 “他哪想的到,老子跟他玩了个灯下黑,你就躲在我的地盘呢。” 六指得意笑道。 “外边情况咋样了?”马奎一咬牙,撕裂的嘴角又渗出了血。 “吴敬中出入有宪兵队。 “许志武封了街,洪、余住的地方,你就是长翅膀也飞不进去了。 “忘说了,陆桥山也躲在那个小院里。 “你想报仇,怕有得等。” 六指如实相告。 “哼! “这帮心里有鬼的家伙。 “他们是得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 “我就算出卖过军统,去了京陵也有活路。 “但这帮该死的,他们不该给我扣上峨眉峰的帽子。 “我从反围剿时期,就立志于红票誓不两立。 “都怪那该死的婊子!” 马奎一想到左蓝层层设计,把自己耍的团团转,不由的怒火中烧。 这一急。 又扯动了肩膀的枪伤,疼的面颊直抽抽。 “借我身行头,我要出去一趟。”马奎道。 “詹先生说让你静养几日再说。”六指提到那位大能,一脸的崇敬。 津海人只知道过去有霍元甲。 有孙禄堂。 却不知道詹清河才是真正的顶级高手。 十步杀一人。 飞花摘叶。 简直堪称人间杀器。 关键这位詹先生为人低调,仗义疏财,有恩必报。 只是知道他的人很少罢了。 “詹先生是救了我。 “但他不是我爹。 “我的事自己做主,准备去吧。”马奎皱眉不快道。 “呵呵。”六指干笑一声不说话。 他看出来了,这个人没什么脑子。 都寄人篱下了,跟他说几句客气话,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真特么欠抽啊。 “我当行动队长时捞了不少好处。 “有一间小宅子,里边至少还有三万美金,十几根金条。 “只要你帮我,到时候这些都是你的。” 马奎眉头一沉,张嘴就来。 “好。” 看在钱的面子上,六指爽快答应了。 他找来了乞丐行头。 军统有系统学过化妆术。 马奎戴上破斗笠,衣着破破烂烂。 左手一个缺口瓷碗,右手一根拐杖,出了祠堂,往商券会馆附近溜达去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