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美金? “你咋不说你是秦始皇。 “要钱没有,你还是杀了他吧。” 洪智有懒的废话,直接撂断了电话。 一个不熟的“爹”。 打来到津海,爷俩还没见过面呢。 一上来就要他放血,这谁受得了? 爱死死去。 根据原身的记忆。 老爹洪旺祖过去在杭城就是个混不吝。 自己这一生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混到现在这地位,就洪旺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德性,指不定就砸他手里了。 “智有,咋了?”老妈何银凤披着衣服,不安问道。 “妈,没事。 “睡觉吧。” 洪智有拔掉电话线,省的没完没了。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 马奎、红票极有可能借这个“假爹”拉自己下水。 洪智有无意涉险。 想到这,他检查了身上的手雷和枪支,开车去了俱乐部。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要不明天哪来的精神搞钱,跟太太们打牌。 …… 地下密室。 龙洋公司的襄理赵春城叼着雪茄。 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正冲着洪旺祖拳打脚踢。 “赵襄理,那小子把电话挂了。”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恶汉拿着听筒叫道。 “再打。” 赵春城略显肥胖的脸颊,透着一丝冷意。 “打,打不通。 “电话线拔了。”焦麻子又道。 “老洪,看来伱不值钱啊。 “你儿子连一万美金都舍不得。” 赵春城拍了拍洪旺祖的脸。 “赵襄理,我,我儿子是吴站长的人,有钱,他有钱。 “求求你,别杀我啊。” 洪旺祖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的哀求。 “不杀你?” 赵春城冷笑一声,雪茄火点狠狠杵在他额头: “知道老子是干嘛的吗? “老子是卖酒的,津海最大的洋酒代理商。 “在上沪,我龙洋都是横着走。 “没想到在津海,有人敢挑老子的龙门!” “知道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吗?” 说着,赵春城不解恨的踢了他一脚。 “我,我哪知道。 “我刚来,连他的面也没见过啊。”洪旺祖苦巴着脸,战战兢兢道。 “你儿子勾结洋人、美佬卖贴牌酒。 “现在市政、驻军的洋酒供应全换成了他的斧头牌,把我龙洋的几个品牌挤没了。 “就上一个月,我损失了近万美金的收益。 “你说我能放过你吗?” 赵春城火大道。 “那,那是他的事,你跟他谈。 “你要杀杀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找我啊。” 洪旺祖一边说,烟瘾犯了,抽抽鼻子像狗一样闻着雪茄烟气解馋。 “你这俩父子可真是绝了。 “儿子不认父。 “父亲不顾儿子死活。 “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赵春城笑了笑,一摆手。 唰! 焦麻子拔出短刀,手起刀落,割掉了洪旺祖的耳朵。 “啊!” 洪旺祖疼的杀猪一般嗷嗷叫。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联系上你儿子。 “要么赔钱,要么拿你偿命。” 赵春城冰冷吩咐。 “我,我知道。 “我邻居余主任跟我儿子熟,我现在就打电话。” 洪旺祖道。 “打。” 洪旺祖颤抖着拨通了余则成的电话: “余主任,麻烦找下智有,我被人绑架了。” …… 楼上。 余则成正站在窗帘边发愁。 电话响了。 “是洪老爹啊。 “你等等,让我跟那位说说话。 “老兄,你胆子够大啊,绑人绑到军统站头上来了。” 余则成接了电话,与赵春城通话。 “老子不管你是什么统,立即准备带一万美金,一个小时内赶到狮子桥,放在第三个洞孔里。 “见不到钱,别怪老子下狠手。” 赵春城说完,扣断了电话。 “怎么了?”翠平见他面色不对。 “洪秘书他爹被人绑了。 “哎,真是多事之秋啊。” 余则成叹了一声,拨打起号码。 连打了好几家俱乐部的前台,终于问到了洪智有的去处: “麻烦帮我接一下洪秘书。” “智有,你爹被人绑架了,对方要一万美金。” 余则成话没说完,那头就传来洪智有的声音: “给我一万美金,从现在起你是我爹。” “你……” 话音未落,洪智有挂断了电话。 “挂了,要钱没有,要爹随便宰。”余则成摊了摊手道。 “老余,你说这洪秘书是不是钻钱眼里了。 “亲爹,真不要啊。” 翠平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又不是不知道洪旺祖是啥人。 “干我们这行的,要少沾是非。 “智有在黑白、青红间游走,平头起家,混到今天不容易。 “像洪旺祖这种人,迟早是要闯祸的。 “这种爹,给我,我也不要。” 余则成摇头叹了口气。 “也是。 “上次老洪头一回来就抢何婶的钱,还打她来着。 “我当时就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这种烂人死了活该。” 翠平是爽快人,跟着骂咧了起来。 “哎! “不说别家事。”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道: “吴敬中今晚点我了。 “警局那边的老黄可能要暴露。” “那咋办? “赶紧去救老黄啊。 “你给我找支快慢机,我现在就杀过去。 “一枪一个狗特务全放倒了,带老黄出城。” 翠平一听大惊,焦急说道。 “你是天兵天将吗? “还一枪一个。 “军统站的特务估计早把他家围的水泄不通。 “你一去,我不就暴露了。 “翠平,我们的任务是潜伏,不是跟人干仗。” 余则成看了她一眼,简直无语。 哎,咋摊上这么个搭档。 “那咋办? “像你这样收金收银,看着自己的战友去死?”翠平也恼火了。 “是啊。 “上次为了救秋掌柜,我打了他足足七枪! “我喜欢看着自己的战友去死,行了吧。” 余则成心里闷的慌,懒得再搭理她。 “余同志,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翠平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说着,她气恼的一拳锤在桌上: “可恨。 “津海地下组织怎么跟筛子一样,哪哪都漏,狗特务咋啥都知道?” “这就是地下工作的残酷性。 “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被捕的人是谁。” 余则成说完,无力的解开白衬衣扣子。 手叉着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陡然,他眼神一凛,走到电话旁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 终于通了。 那头传来黄忠疲惫的声音: “我是黄忠。” “我是余则成。 “最近比较忙,就不去警局了。 “明天你把最近的军调警备资料,直接交给陆处长吧。 “齐当点,别拖。 “陆处长脾气不好,你拖拉急了,又该去扫大街了。 “啪!” 余则成挂断了电话。 “你打电话,不会被监听吧?”翠平皱眉道。 “肯定的。 “即便我的电话不被监听,黄忠家肯定被监听了。”余则成淡淡道。 “那你还打,你傻啊。 “我就是没脑子,不该激你的。”翠平慌了,自责道。 “跟你没关系。 “你装作肚子疼,把刘妈支开,我得出去见一个人。” 余则成想了想道。 他快速下楼,敲开了刘妈的门。 “余先生,怎么了?”刘妈披着衣服问。 “翠平肚子疼的厉害,我出去买药。 “拜托你看着她点。” 余则成交代了一句,快速下楼。 他驱车直奔谢若林家。 跟中统的人打交道,做交易风险极大。 但他只能相信洪智有。 相信钱的魅力。 “谁啊?”老谢穿着裤衩打开门,拿枪对准门外的老余。 “是,是余主任啊。 “太好了,正……正想你呢。” 谢若林结结巴巴把他让到了里边。 “你想的是钱吧。”余则成笑道。 “都,都一样,你,洪秘书,是行走的钞票,我……我都爱。” 谢若林坐了下来,刚要倒水,余则成示意不用: “现在、立刻、马上,让马奎手下的人,去一趟成林道唐口新村26号。 “让他把这个信封偷偷放在门口的邮箱里。 “越快越好。 “先付一半。” 余则成直接掏出五百美钞,放在了桌子上。 “这么晚了,有点麻烦。 “挑……挑人吗?” 谢若林皱眉问道。 “随便,只要是行动队的人就行!”余则成道。 “拍照?”谢若林又问。 “不用。”余则成道。 老陆是绝不可能让马奎独享功劳的。 他在那边肯定有眼线。 这时候再寄照片,那就画蛇添足,引人生疑了。 “成,你等我的好消息。” 谢若林闻了闻美钞,满脸迷醉的贱笑。 “记得保密。”余则成道。 “明白,不就是你们军统内斗这点破事吗? “我们也一样。 “长官心里一个个跟明镜似的。 “包,包在我身上。” 谢若林灿笑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余则成不再多言转身要走。 “等等,能联系上洪秘书吗?”谢若林喊住了他。 余则成迟疑了两秒,报给了他俱乐部前台的号码。 然后,他驱车去了趟陆军医院,开了止痛药,狂飙回家。 翠平正躺在床上,脸色青白的吓人,止不住的冒冷汗。 刘妈正焦急的投毛巾给她擦拭。 “好点了吗? “药来了。” 余则成连忙倒水。 “余先生,太太病的挺厉害,要不还是送医院吧。”刘妈担忧道。 “不,不去医院。 “让那帮臭老爷们摸肚皮,我还不如死……死了。”翠平虚弱抗议。 “哎。” 刘妈知道她是农村来的,有讲究没再多劝。 “吃药,止住痛就好。 “就是来红,今天干活累着了。”翠平讪笑解释。 余则成扶着她吃了药。 片刻,见翠平神色稍缓便道: “刘妈,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好的,余先生。” 余则成送她到楼下出了门。 然后,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听到隔壁啪一声关上了门。 他才快步上楼。 “翠平,你没事吧,咋,咋成这样了?”余则成见翠平半死不活的样,真慌了。 翠平眉头一拧,笑了起来: “没事,装的。” “你,你这也太像了吧。”余则成道。 “我练过功,知道怎么岔气。” 翠平微微深吸一口气,慢慢便止住了汗。 “你真厉害。” 余则成看着她,突然觉的翠平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当然,老娘本事多着呢。” 翠平抬手得意的锤了他一拳。 呜……余则成闷哼一声。 “跟娘们一样,真面。 “咋样?”她笑问。 “保了一手,希望能逃过一劫吧。” 余则成躺在床上,闭目安神。 他必须强迫自己睡个好觉。 吴敬中、马奎都是老狐狸,明天若一脸憔悴、疲态,肯定会引起他们怀疑。 睡觉也是特工的必修课之一。 很快,他就在翠平的目瞪口呆中打起了呼噜。 …… 海军俱乐部。 洪智有倒了杯红酒,轻晃酒杯泯了一口。 洪旺祖被绑的事有蹊跷。 他现在在津海有点名头,有龙二罩着,地下这一块按理来说不应该出问题。 对方开口要的是一万美金。 美金! 一般的小混混、烂仔,日常开销更喜欢银元。 收巨额美金,说明对方是有来头的人。 针对的是他。 他对洪旺祖这样的烂人死活可以不关心。 但必须弄清楚,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想到这,洪智有拨通了龙二的电话: “二哥,我爹被人绑了,对方可能冲我来的。 “麻烦帮忙调查下。 “我爹能救就救,不能救拉倒。 “谁的命都是命! “好的,谢了二哥。” 刚挂断电话,前台的电话又接了进来: “我是洪智有。”他泯了口红酒,耐着性子道。 “哦,是老谢啊。 “余主任找你了?” “这世上还有你老哥搞不定的事? “上次给你安排的项目,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亲自去,会不会太冒险。 “成吧,你小心点,我可指望你长命百岁。 “抓紧吧,时间来不及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嘴角一牵,笑了起来。 余则成真去找谢若林了。 老谢找不到人,决定亲当信使! 要钱不要命。 狠人! 真叫一个诚信、专业啊。 …… 成林道,唐口新村26号。 监控车内。 “队长,电话局那边传来消息,有人拨打了黄忠家的电话。” 李平一头扎了进来。 “查到是谁了吗?”马奎问。 “余则成。”李平神色有几分兴奋。 “电话局录音了吗?”马奎大喜。 “嗯,宋飞在那边坐镇,应该是录了。”李平道。 “太好了。 “终于露出了马脚,只是我很好奇,余则成是怎么知道黄忠暴露了的?”马奎眉头一凛,颇是不解。 “我师父刘雄是怎么死的? “不就是站长和余则成沆瀣一气害死的吗?”李平冷笑道。 “哎,委座说津海站是堡垒。 “堡个屁。 “这都上下联手通敌了。 “怪不得我每次行动都砸锅,根子在这啊。” 马奎面颊紧绷,从牙缝里吐出恼火的字眼。 一旁的米志国听在耳内,一字不差的默默记了下来。 “既然都通风报信了,黄忠搞不好要跑。 “去,立即行动,抓人!” 马奎下令。 院子里。 刚挂断电话的黄忠喊醒江爱玫: “爱玫,我暴露了。 “外边可能让军统围了起来,我掩护你,你立即从后边的密道撤离。” “不行。 “老黄,我掩护你,你走。”江爱玫一边穿衣,一边配枪。 “不。 “江同志,咱们扮了这么多年假夫妻。 “我本就是孤身一人。 “你在边区有孩子、老人。 “而且,密道太小,两个人走,根本来不及。 “我掩护你,走。 “去了北平记得找老袁,他见过你,会安排你回边区的。” 黄忠说着,把她推进了里边。 “老黄!” 江爱玫眼眶一红,强忍着泪水进了里边的暗格。 很快,枪声响了起来。 江爱玫在暗道里爬行着,泪水如雨点般落下。 她们是假夫妻。 可这么多年下来,却早已成了密不可分的家人。 老黄。 保重! …… 应大家要求,本章已修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