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顺酒店,西餐厅豪华包间。 水晶吊灯下。 红酒、各式精美小蛋糕、果蔬,配着浪漫的音乐,无不弥漫着金钱的奢华气味。 珠光宝气的太太们在一块交谈闲聊。 “咳咳,马特派员的夫人来了。” 洪智有怕这些女人给周根娣难堪,故意扯了一嗓子。 马奎要回来,已经不是秘密。 太太们也都是识趣之人。 果然,陆桥山太太李桂芳第一个起身相迎: “哇,马太太,你今天好漂亮啊。” 其他几个太太自然也少不了马屁。 周根娣脸一红,感激的看了洪智有一眼。 “坐,马太太。” 洪智有拉开凳子,周根娣一抚翘臀,优雅坐了下来。 她本就健谈。 之所以紧张是怕大家排斥。 如今有人抬,很快就聊到了一块。 “智有,过来,忙活一天饿了吧,先吃块蛋糕垫吧垫吧。 “俱乐部洋大厨做的点心。 “味道还不错,快尝尝。” 梅秋菊理了理披肩,拿起一块递给了洪智有。 “谢谢夫人。”在外人面前,洪智有没敢叫嫂子。 “客气啥,都是自家人。 “中午的事,我和老吴还没谢谢你呢。”梅秋菊低声感激道。 说着,又给他拿了瓶汽水。 那宠溺、慈爱的眼神,就跟看亲儿子一样。 “我喜欢吃那种。”洪智有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拿破仑。 “拿,想吃啥就拿啥。” 梅秋菊就喜欢他这热乎劲,立即又取了给他。 洪智有还真饿了。 吴敬中也不催他,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笑盈盈看着他们。 这个氛围,他是真喜欢啊。 尤其是洪智有,越看越顺眼。 一倒手,又给酒厂多要了一成利润,说是家里养的财神爷都不过分。 恨不得叫他一声亲儿子啊。 “谢谢嫂子。 “我先跟站长说几句话啊。” 洪智有擦了擦手,慢步走到站长身边。 “老师,荣斌把人接走了,海上走的。 “另外,交人的时候,学生又多要了他两万美金。 “放在您的汽车后备箱了。” 他凑在吴敬中耳边低语。 “好,好,好。”吴敬中连连点头。 “则成来了吗?”他温和笑问。 “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就见余则成牵着青花白底旗袍的翠平来了。 翠平扭扭捏捏,一手还护着裙摆。 “哇,这就是余太太吗?真漂亮,这身材,这腿直溜的。” 众太太又是一番瞎了眼的无脑吹捧。 “漂亮啥,羞死人了。 “你们城里女人一个个的真不要脸,兴的啥破烂货衣服。” 翠平揪着两边裙摆,张嘴就是狮子吼。 “这……”陆桥山太太李桂芳直接被喷傻了。 “各位见谅,见谅。 “乡下女人没什么见识,让各位见笑了。” 余则成连忙尴尬赔礼。 他拉着翠平上桌入座。 “各位,过去八年抗战,各位太太都受苦了。 “列位的军功章上,那得有她们的一份功劳啊。 “如今光复了,咱们的子弹换来了和平和金钱,也该让太太们享一享清福了。” 人齐了,吴敬中开始讲话。 众人齐齐鼓掌。 寒暄一通,牛排、意大利面上桌了。 吴敬中示意众人开动。 昨天晚上,余则成带翠平吃过一次了。 “余太太,刀叉用得挺熟练啊,以前吃过西餐吗?”吴敬中眼神示意,刘雄开始问话。 “昨晚上吃过,叉子、刀子好使。”翠平边吃还灌了口可乐。 “伱跟余主任以前是同乡,结婚之前认识吗?”刘雄又问。 “都同乡肯定……” 李桂芳刚要插嘴,被陆桥山狠狠瞪了一眼。 作为老江湖,他立即心领神会,这是针对余则成两口子的鸿门宴。 谁插嘴,谁倒霉。 “不认识。 “我在圩头,他在黑沟,隔了十里地呢。 “就我婶娘王彩菊的女儿嫁到他们村了,听说老余念过书,我爹娘闹灾荒那年饿死了,家里婶娘作主,我就嫁了。 “我家老余,连个嫁妆都没给我,就托人扯了块好布,弄了件衣裳。 “亏死了。” 翠平大大咧咧道。 “妹子,那年头都这样。 “豫南饿死了那么多人,冀北也好不到哪去。” 梅秋菊深有感触的附和。 “我记得你说过余主任家有地,可余主任的档案上记载,他哥哥是逃荒死的。”刘雄直切要害。 “刘科长,这你就外行了吧。 “这地看收成的,你赶上灾荒了,种子都被人吃光了,上哪种粮食去。” 翠平早做了功课,应答有度。 “哎,大喜的日子,不说过去的苦事。 “先吃饭,吃饭。” 吴敬中见问不出门道,示意刘雄换个策略。 众人敬了两轮酒,刘雄道: “是这样的,昨天总务科请的泥瓦匠,有个叫张大志的今天来站里告状,说余夫人打他了。 “人闹到站里来了,自然得有个说法。” 刘雄话刚说完,翠平筷子往桌子一拍,起身急了眼: “说法,什么说法。 “老娘没打死他就不错了。” 众人被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翠平当着站长还敢撒野。 “翠平你干嘛,快坐下。”余则成连忙拉他。 “他不是要告吗? “让他来找我!”翠平不依不饶。 余则成连拉了她几下,才忿忿坐下来。 “则成,到底怎么回事?”吴敬中皱眉问。 这就是个蠢的挂相的泼妇。 就这样是红票? 他怀疑刘雄这只苍鹰上了岁数,老眼昏花了。 “站长,翠平不是没怀孩子嘛。 “农村里嚼舌根的多,我家老太太可能平时也挑了些,所以这茬搁着刺呢,不能提。” 余则成苦笑解释。 “就是。 “当年我生了蕊蕊,我那婆婆就因为生的不是儿子,成天让我受夹板气……” 梅秋菊听的心酸。 刚要跟着吐槽,吴敬中干咳两声,狠狠瞪了她一眼。 吓的她又悻悻咽了回去。 “那倒是他自讨的。 “只是我很奇怪啊,余太太一个女流之辈,两百斤的汉子,你是咋撂倒的。”刘雄与站长交换了眼神,继续冷笑盘问。 “有啥稀奇的。 “他就是头老虎,我也能打服了。”翠平傲气冷哼。 “呵,练过?”刘雄笑道。 “那必须的,过去村里男人都被抓了壮丁,女人就是顶梁柱,我们村的女人都练武。 “跟我三大爷学的,他是孙禄堂的师弟,给张将军牵过马当过警卫员。 “不信去圩头打听打听,外号陈铁腿,都知道。” 翠平一扬头,说道。 “原来是宗师传承,怪不得了。 “恰好我也懂点皮毛,久违孙禄堂先生昔日是第一高手,要不让我见识讨教下?” 刘雄拉开椅子,撸起袖子就要比划。 “别。 “你上了年纪,拳怕少壮,我怕打伤你,回头再讹上我家老余。 “我进城是来洗衣做饭的,不是给我家男人添麻烦的。” 翠平不屑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 “没事,我不……” 刘雄还要坚持。 余则成知道刘雄了得,怕翠平吃亏,忙起身打圆场:“站长,我和翠平还打算要孩子呢,这打打杀杀的伤着谁也不好吧。” 吴敬中点头,抬手示意刘雄坐下: “行了,太平盛世搞什么打打杀杀。 “刘科长,你今晚不还有要事吗?赶紧办去。” “好的,站长。 “余夫人,改天领教。”刘雄阴冷一笑,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吃完饭。 梅秋菊拉着翠平与太太们聊起了麻将。 她是真心青睐翠平。 一是则成是招财童子。 二来都是农村的苦出身,打心眼里同情、共鸣。 “站长。” 余则成借机起身,示意吴敬中进一步说话。 两人到了偏厅。 余则成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青铜质地的椭圆小壶递给了吴敬中。 “挺漂亮啊,哪来的?”吴敬中鉴宝多了,早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 “翠平从老家带来的。 “说是后唐李煜用的文房之物,具体是啥我也说不上来。 “当初结婚时候,我舅给的。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次托翠平从老家带来了过来。 “反正我也不懂这个,正好当翠平的见面礼了。” 余则成谄媚低语。 “这搞不好是西周传下来的,值老钱了。 “受不得啊。” 吴敬中假意谦让。 “站长,您就收下吧。 “这玩意放我家,指不定回头让翠平顺手弄丢了。 “宝剑赠英雄,要弄丢了,我不是糟蹋造孽吗?” 余则成又推了过去。 “那……我就收下了。”吴敬中大喜,直接装入了口袋。 “站长,你赶紧收好了。 “就因为这玩意,我那口子昨天跟刘科长还差点动手了。” 余则成解释道。 “刘雄是粗鲁了些。 “你安抚好翠平,回头我自会说他。”吴敬中忙宽慰他。 “站长,那我回去看着去了。 “就她那大嘴,指不定待会又乱说话,要再一言不合打伤了几位太太,可就罪大了。”余则成道。 “去吧,去吧。”吴敬中笑着点头。 待余则成一离开。 他拿出物件就着光一看,这包浆绝对是老货。 肯定值钱。 不过瞅这外形,还真有点像手雷。 他放在手上掂了掂,手感也贴近。 刘雄昨天摸到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又或者确实是手雷。 余则成在故意掩饰,好摆脱嫌疑。 吴敬中眼一眯。 灯光有点刺眼,晃的他有点晕,脑壳疼。 上了岁数,这身体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哎。 管他是不是手雷。 余则成孝敬的东西,确实真金白银老货。 钱啊。 到了这年纪,也唯有钱可解忧了。 “先到咸阳为王上……” 吴敬中把宝贝往兜里一揣,背手抖着肩,轻松惬意的回到了大厅。 又聊了会。 几个太太们约好了明天去站长太太家打麻将,众人各回各家。 回到豪宅。 梅秋菊给男人打了洗脚水。 吴敬中一边泡脚一边把玩着小壶:“问问你弟一个西周时期的青铜壶,对,后唐李煜曾收藏过,大概能值多少钱?” “谁送的?”梅秋菊喜问。 “则成太太带来的。”吴敬中笑道。 “你说这丫头,来了还送这么个厚礼。”梅秋菊道。 “刘雄说她是游击队,你觉的呢?”吴敬中还是挺尊重媳妇看法的。 她相信女人对女人的直觉,往往有时候比男人更精准。 “大妹子咋可能是游击。 “就她那莽劲,憨样,跑去打游击,肯定是往前冲当炮灰的那批,哪还能活到今天。”梅秋菊撇嘴道。 “可她能打老虎,还敢跟刘科长叫板啊。”吴敬中道。 “我要有那本事,我也叫板。 “当年你爸妈是怎么对我的,就刘雄那几句问的,我要是翠平非撕烂他的嘴。” 梅秋菊不满道。 “你看,咋又扯我头上来了。” 吴敬中不满撇了撇嘴。 “照你说,那就不是了?”见媳妇生气了,他又笑问。 “不是,肯定不是。 “这刘雄就是见不得你发财,他自己当苦行僧,还想断了咱家这俩善财童子。 “什么玩意,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梅秋菊提起刘雄就恼火。 “好,好。 “听你的,那就不是,行了吧。”吴敬中笑着点了点头,拍板道。 刚要擦脚起身,刘雄走了进来,满脸喜色道: “站长。 “抓住那个赶车的了。” …… 各位大佬,今日一万二更新完毕,手疼的不行,实在搞不动了。明日零点改上午吧。劳模继续求一波月票、打赏,么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