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屯监狱八号监。 水垢、尿渍混杂着霉味,熏的三位贵太太把下午茶吐了个一干二净。 夜色渐深。 秋寒夹杂过道的阴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梅秋菊三人又饿又冻,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梅姐,咱,咱们不会死在这吧?” 朱九搓着手颤声道。 “不……不会的,肯定是抓错人了,等站里来人就没事了。”梅秋菊冻的上下牙直磕巴。 说话间。 “吱吱” 几只肥硕的老鼠从墙角钻了出来。 “啊!” 胡蝶与朱九吓的尖叫抱成一团。 “就是个耗子,别,别怕啊。” 梅秋菊脱下高跟鞋一扔,惊走了老鼠。 “对不住,害两位妹子受苦了。”她郁闷的给两人陪笑道歉。 “呜呜! “吴敬中,他疯了吧,我跟他没完。 “我要见雨农!” 娇滴滴的胡蝶抹起了眼泪,一边冲门口大喊: “来人。 “我是胡蝶,我认识戴笠长官。 “来人啊!” 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 “妹子,别喊了,没用的。 “这帮监狱的老粗,压根就不认识咱们。 “等着吧,老吴晚上找不着我,就得寻来了,再忍一忍啊。” 梅秋菊知道男人闯大祸了,只能小心说好话。 “忍,我一辈子没吃过这亏。 “这哪是人待的地。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胡蝶抽泣了起来。 …… 吴敬中在密室赏了个心满意足,回到房间,一看闹钟十点半了。 平时,秋菊外出打麻将,顶天九点也该回来了。 今儿不太对啊。 吴敬中心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前段时间他得罪了毛森、漕帮。 津海又鱼龙混杂,红票活跃。 不会被人…… “绸儿,太太去哪了?”吴敬中问道。 “中午吃了晌饭,说是去吴泰勋家找朱九夫人聊天了。”绸儿给他端上茶水。 “吴泰勋!” 吴敬中拿起话筒,拨了号码: “喂,吴老弟,我是吴敬中,秋菊和令夫人在一块吗? “好,知道了。 “再见。” 简短几句,挂断了电话。 麻烦了。 吴泰勋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他那媳妇朱九也是个浪荡货,当初跟袁家公子的私情闹的满城沸沸扬扬。 这俩现在是各过各的。 吴泰勋已经大半个月没见朱九了。 上哪找去? “肖主任,你立即带一队人,去找夫人。 “俱乐部、军属会。 “平日里她去的勤的,多打听打听。” 吴敬中赶紧叫来肖国华,吩咐道。 “是。”肖国华领人去了。 “秋菊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伱出事了,我写在你弟弟名下的产业就麻烦了啊。” 吴敬中心焦的暗暗祈祷。 …… 凌晨一点,监狱。 “时间不早了,你们玩。” 廖三民一扔扑克,站起身离开了警备室。 他拎了盒饭,径直来到八号监。 “三位夫人,吃点夜宵吧。” 廖三民敲了敲牢门喊道。 “长官。 “我是胡蝶,你看过我的电影对吗?” 胡蝶像见着了救星,扑了过来,弧线挤在栅栏上煞是好看。 她是故意的。 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抗拒她的美色。 只要能说服此人,她就可以给戴笠打电话求救。 她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该死的地方。 “没听过。”廖三民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道。 “你……” 胡蝶有点懵。 这货居然对自己的魅力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真的是男人吗? 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我有钱,你放了我,我给你一千美金。”胡蝶又哀求。 “有制度,不能收。”廖三民仍是摇头,作势要走。 “我,我认识戴局长。 “戴笠。 “放了我,我保证你官升三级。” 胡蝶拉着他的衣袖,死死不肯撒手。 “呵呵,你怎么不说认识委座呢?”廖三民笑了。 “真的。 “你不信我,她是吴泰勋的妻子,这是津海站……吴站长的太太。 “你总该知道吧。” 胡蝶快要疯了,急促道。 “是,长官,我真的是……” 梅姐和朱九连忙上前要解释。 廖三民抬手打住她们,小声比了个噤声手势: “三位夫人,就你们这穿着,肯定不是一般人。 “问题我只是个当差的。 “你们就算是蒋夫人,我也不敢放啊。 “津海站马奎队长下了死命令,敢放走一个,就地枪毙。 “那可是军统中校,我哪得罪得起。 “求求三位太太别为难我了。” 他一脸为难的诉起了苦。 “该死的马奎,又是这个蠢货!”梅秋菊恨的牙根痒痒。 马奎! 胡蝶也记死了这个名字。 “这样,我们不走。 “也不为难你! “你想法子让我打个电话行吗? “要能出去,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胡蝶胸脯一挺,语气嗲了几分。 “行,只能去一个。”廖三民再次示意小声。 然后,轻手轻脚打开了牢房门。 “胡小姐,外面风大,你披上。”他脱下外套披在了胡蝶肩上。 小哥人还挺好呢……胡蝶感激一笑:“谢谢。” “不客气,跟我来。” 廖三民左顾右看,领着她小心翼翼来到办公室。 “我去门口盯着,胡小姐尽快。” 他指了指电话机,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胡蝶颤抖着拿起听筒,拨通了戴笠的专号。 电话一通,她就哭开了: “雨农,快救我,这里好害怕,你快来救我。 “我在津海。 “能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弄治鼻炎的偏方。 “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心疼你。 “你还骂人家,呜呜!” …… 撒了一通娇,她不忘拉仇恨: “都怪吴敬中,他说我通票,把我和你把弟的妻子朱九一并抓进了监狱。 “还说明早就要枪毙我。 “呜呜,雨农,我只能来世再陪你了。” …… 挂断电话,胡蝶一抹眼泪,嘴角浮起了快意笑容。 雨农在电话里大发雷霆。 哼! 吴敬中! 让你搞我。 看雨农不大嘴巴子抽死你! …… 常德路1号。 叮铃铃! 电话响了。 吴敬中噌的从藤椅上弹起,快步走到电话机旁: “喂,肖科长怎样了? “啊,局座! “这么晚了,您怎么……” 电话那头传来戴笠暴躁的怒吼: “吴敬中,我问你,你那个乡巴佬太太在哪?” “不,不知道啊。 “白天去吴泰勋家,现在还没回来,我正找呢。”吴敬中站的笔直,恭敬回答。 “让我来告诉你吧。 “她这会儿正在水屯监狱抓老鼠! “你个混账东西,抓红票抓到老子头上来了,还要枪毙胡蝶,你好大的狗胆! “马上去水屯监狱给我提人。 “少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要不是忙老头子双十会面,我现在就飞过来毙了你!” 啪! 电话挂断了。 吴敬中满头黑汗,人麻了。 不是抓红票吗? 咋把自己媳妇和戴笠情人给整监狱里去了。 这帮拙劣的蠢货! “国华,立即给李汉元打电话。 “让他亲自押着抓人的那帮蠢货来站里。” 吴敬中大吼了一声,穿上外套火急火燎的往站里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