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何不加入宗门?” 方星仿佛完全没看懂吕峰的暗示,好奇问道。 吕峰一下就卡壳了。 当初的青木岭是什么模样? 似乎明天杀生教就要打过来了啊! 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家最优秀弟子送入宗门,岂不是跟推入火坑差不多么? 甚至当初的吕家,都开始进行暗中打算,准备迁徙部分族人了。 对于这些底层小家族来说,它们只效忠上面的宗门,不论是青木岭还是杀生教,同时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都是独属于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甚至当初吕天都是吕家准备送入杀生教,博取地位的。 奈何……杀生教没来! 而吕天等着等着,年龄就过限了……对于青木岭来说,弟子肯定是从小培养的最好,忠心有保证。 除此之外,要么是自行铸就道基的天才,要么就是有过硬的一技之长。 至于普通感气境散修,还真不屑收录--哪怕战后人手短缺! ‘这吕家也是见识短浅……以战后青木岭人手短缺的程度,如果足够惊艳、或者有一技之长,肯定还是可以加入青木岭的,左右不过眼高手低罢了。 毕竟吕家只是个感气小家族,家族中最优秀的天才,距离宗门弟子的平均线,说不定都有一段距离。 吕峰正在想着一些委婉的说辞,吕天已经开口:“我要留在家族,为家族出力。” ‘不好!’ 此言一出,吕峰老脸一变。 “既然想要留在家族,何必来求我一个宗门之人?来人,送客!” 方星冷笑一声,大袖一挥。 等到吕峰与吕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青余堂之外。 “两位,请吧!” 还是方才两名弟子,但此时态度已经截然 不同,就好像在看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一般。 “唉……” 吕峰苦笑一声,带着吕天离开。 等到法器飞出青木岭,吕天这才愤然开口:“老祖,何必白白贴此人冷脸?给我时日,我必将超越此人!” “唉……” 吕峰长叹一声,脸上充满辛酸与苦涩。 他已经很老了,没有了少年人的热血,更知道这个世间是物质的,哪怕天赋再高,没有道基灵物,想要突破大境界宛若痴人说梦一般。 要是真正惊才绝艳也就罢了。 自家这个子孙,天赋却仅仅比自己好一些罢了。 将来能突破感气七重,就相当不错。 若没有人提携,大概一辈子都会在感气境打转。 “其实这一次,老祖也没有多少把握,毕竟,当初老祖做过一件错事……” 吕峰眼神迷离,似乎陷入一段回忆。 “老祖哪怕做错,也是为了家族……这方星,当初如果不是祖爷爷收留,哪里有西坡基业?到如今还占着,简直不知廉耻!” 吕天冷哼一声,显然将方星恨上了。 毕竟少年人最要脸面,而吕家家风也就一般。 “什么?家族中,竟然是如此传的?” 吕峰瞪大双眼,当年浮云五友跟方星可是盟友,并不存在什么主从关系。 “我吕家厚积薄发,才有毒龙坡基业,那浮云五友都是那四家牵强附会,就是为了法理,说到底还是利益。” 吕天冷笑,眼眸中带着看透世情的光芒:“老祖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将我们家族的一切都收回来!” 吕峰只感到绝望。 吕家当中的修士,已经变得如此狂妄了么? 不! 与其说是狂妄,不如说是老一辈在编织谎言,美化老祖,同时为吕家占据东峰编造法理与宣称。 这件事,吕峰曾经也默许的。 但骗着骗着,竟真的将族中年轻修士忽悠瘸了啊! 吕峰嘴里满是苦涩,差点一口鲜血喷出,又强行咽了下去,只感觉深深的无力。 这种共识一旦达成,想要扭转过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哪怕他是家主,也可能被攻击为‘软弱’,然后立即就是鸽派与鹰派的互相攻讦! ‘我吕家先辈披荆斩棘,好不容易开创出一块基业……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吕峰心中满是不解…… …… “这费庸……莫非忘记了当年其它四友的遭遇?” 赶走吕峰之后,方星摸出一只纸鹤,准备好好骂一骂费庸。 虽然他知道,费庸可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但这就需要表达态度。 方星知道,自己这个态度一表,以吕家如今的实力,只怕就会被死死锁在毒龙坡范围,搞不好连绿水汪都要丢掉。 毕竟,费家想着混一青黎沼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特别是重新出了道基修士之后,毒龙坡吕家的存在就分外碍眼。 以往不敢动手,大概率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而现在,方星不准备借这张虎皮了。 或者说,情分消耗到现在,能让吕家勉强留在毒龙坡,已经是他格外容忍了。 … 对于方星而言,这些都是小事。 纸鹤发出没几天,他就收到了费庸的回信,用词很是谦卑。 但方星从字里行间,却看出费家要对吕家动手了。 ‘这费庸,也不是个良善人……’ 方星心中笑了笑。 真正温和纯良的,大概率活不到道基。 甚至,这一次给吕峰铺路,都可能只是一次试探。 拿到自己的态度之后,终于扫清一切阻 碍。 '也行吧……反正只要费家不动西坡就行,我跟吕家早没多少交情了。’ 方星叹息一声,随手一抖。 这一只纸鹤瞬间化为灰烬…… …… 数年后。 正在种树的方星听到一个消息,吕家又一次投资失败,欠了不少符钱。 关键时刻,还是费家出手,帮吕家还清欠债。 当然,费家也不能一无所获,于是将绿水汪以及养贝秘术都拿走。 据说还有一伙劫修趁乱偷袭吕家的修士,导致吕家天才‘吕天’当场战死。 甚至这一战之后,吕家修士都不太敢出毒龙坡了。 而费家却在费庸治理之下好生兴旺,更因为青黎沼泽经过这么多年的投入,终于完全扫清毒雾,从一块恶地变成善地,吸引了不少修士。 费家大兴,就在眼前了! 但这一切,与方星似乎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种完手中的树苗,回到神农堂,迎面走来一位道基修士。 “哦?是闵师弟?” 方星认得,此人正是闵子农。 相比于之前,对方身上气息沉凝,法力厚重,居然突破到了道基中境! “见过副堂主。” 闵子农行了一礼,目送方星离开,神色间就带着一丝郁闷。 他驾驭遁光,来到一处洞府。 进入其中后,就见到一名老农模样的修士,正在修剪花卉。 此人正是神农堂堂主,道基后境的那位'闵师兄’。 “叔叔……” 闵子农行了一礼:“我已经晋升中境……” “嗯。” 闵堂主笑了笑,继续修剪花枝。 他双手洁白如玉,却又带着一股莫名气韵,可以为枯枝接续生机。 等到剪完最后一处后,他才用灵泉水清洗双手,看着自家侄儿:“你急了?” “当初叔叔说此人可以给我卡位,但如今我晋升道基中境,理论上可以做副堂主……此人却依旧坚挺,老态虽有,距离坐化却还差得太远……” 闵子农在自家亲叔叔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内心所思所想直白讲出。 “嗯,这是有些奇怪,不过你必须镇之以静,自方师弟上位以来,从未与人争权,乃是老好人一个……想要将他拉下来,有些麻烦啊。” 闵堂主说着,都有些头疼。 他虽然位高权重,但在青木岭绝非一手遮天。 换句话来说,凡事必须按照规矩来,这也是他当年找方星卡位的原因。 却没有想到,这人一上去,就下不来了… 毕竟方星不抓权,不做事,那就永远不会出错! 除了种树之外,可谓将咸鱼与躺平发挥到了极致。 “我看此人寿元有异,是不是跟当初费长农一般?” 闵子农眼珠一转:“或许可以通报给赏善罚恶殿……” “糊涂!神农堂接二连三出事,难道我这个堂主面子上就很好看?” 闵堂主当即骂了一句,又道:“更何况……费长农那是证据确凿,而方星连青木岭都不出,他去哪里找人血祭?” 闵子农闻言,都不由泄气了:“那我就一直给他打下手?叔叔,这可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 闵堂主也有些头疼。 不过,他看着自己这个本家侄子,乃是自己的衣钵传人,终究还是私心占据上风:“我们无法找他错处,但可以让方师弟亲自请辞……我看此人功利心不强,又是知情识趣的,只要重重补偿就可……此事你不必担心,我稍后会亲自找他谈谈的。” “叔叔亲自谈?” 闵子农眼睛一亮,似乎看到神农堂副堂主之位正在向自己招手:“嗯,叔叔亲自出面,想必那人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唉,其实我很看好方星,若不是为了你,还真不愿做这利益交换……” 闵堂主摇摇头,心中盘算若要方星主动退位,需要出多少补偿?